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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唯心】第九册1~3

fu44.com2014-06-13 14:24:36绝品邪少

第一章 黑中之黑    眼前的景象令天开语着实惊悸得险些跳起来——他看到,自己的伙伴们在休比林斯武督的带领下,正盲目地转入一个地穴的甬道中,在那里,正有一个形状巨大可怖的不明生物蠕蠕而动,那生物黏腻丑陋恶形恶状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   “不好!那是什么东西?”天开语不禁失口惊道。   “那是我们地下世界的一种强大生命,介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一种真菌——天呀,她怎么会跑出来的?”苔丝也吃惊地叫了起来,看来对于这个怪物,她也十分的心悸。   天开语登时心一沉。   他的大脑立刻飞转起来,所有关于真菌生物的资料悉数涌了出来。   要知道做为后世的“幻梦大医者”,他不但在精神方面造诣起群,便是在其他的医技领域也是触类旁通,相当地高明——这当然也是能够被称为“大医者”的一项基本要求,而精神脑波领域只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项而已。正如同他在平虏基地时,可以轻易地指点素问天这个醉心于“蓝细单突菌”培养的女医者那样,他对于真产力面的了解也是相当深刻。   在这个世界上,真菌可说无处不在,但由于其个体的先天特性决定了她不可能凶猛地决定其他生物的生死,但是在潜移默化中,她的影响力却是任何一个物种都无法比拟的。而恩泽万物的大地母亲,却是真菌最为深爱的生存之所——在地下,她们甚至可以绵延生长至方圆几百里乃至千里的子大区域!不但如此,在长期与大地息息依存的过程中,她们早已经炼就了不惧一切灾害的本领,尽管生命形态看上去很低劣,但其顽强存在的韧性却非其他生物可以比较。   “般来说,真菌的特性还是比较缓和,下具备强烈的攻击意识的,但是眼前这个怪东西,这个被苔丝称之为“介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真菌,却分明已经拥有了主动侵犯的倾向!   “怎么会有这种怪物的?”天开语忍不住吃惊道。他当然想不明白,这真菌是“呿!这还不是你们人类干的好事!”苔丝立刻鄙夷道。   “这……跟我们人类又有何相干?”天开语不解道。   “如果不是你们人类破坏自然环境,搞各种毁灭性的武器,又是辐射又是生化的,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多怪物出现呢?”苔丝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天开语登时语塞。   ——不错,很多时候,自然的报复其实就是人类自食的恶果,这的确怪不得旁人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怎样才能挽救我的同伴们呢?”天开语沮丧道。他知道,在这里自己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对求助的行弈同伴而言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囿于此地时空的扭曲,他的实体也好,“雪元冰魄”也好,都根本不可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除非将这个地穴夷为平地,但这样却不啻为最蠢的行为,玉石俱焚下,这地下的一切生命恐怕都会因此而消失……   “怎么办?没办法……在这地下,唯一有能力与我们抗衡的也就是她们和火树了。由于同样长期生存在地下,她们对大地的了解可说与我们不相上下——自从动物化后,有些方面甚至还要强过我们。若非我们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可以利用这扭曲的时空与她们周旋,还真不敢与她们抗衡!”对着那怪物,苔丝的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我不管!反正你要想办法将我的同伴救出来!否则……如果他们出了意外,我……我将不惜一切将此地踏平!”听到苔丝的迟疑,天开语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想不到你对他们的感情还很深嘛?”岂知苔丝并未显出惧色,反而还露出了讥讽的表情,冷颜道:“若你以为用死亡可以要胁我们,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告诉你,只要有一星半点的生命迹象,我们便可以永远地存活下去,我们的生命记忆可不像你们那样,会出现转世断层!”   累世的修养在苔丝的这番厉言下立刻发挥起作用,天开语马上清醒了过来——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多少大风大浪都泰然渡过,居然会为眼前的事情失去素以为傲的镇定呢?   天开语立刻警觉到自己的变化已开始超出曾经历的转世烙印范畴。   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这里在呆想,那边苔丝又说道:“说实话,你这样实在让我感到厌恶!如果不是桑尼树的嘱托,我一定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不过现在我也不想再陪你,我得再去问问桑尼树!”说毕天开语眼前残影一晃,这任性率真的地精已经消失了……   眼前并未就此再次陷入完全的黑暗,天开语看到自己周围的那些奇树异草正散发出幽幽的光泽,虽然那些光泽看上去很柔和,但天开语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其中隐藏的惊恐。   “难道你们也害怕那个怪物吗?”天开语喃喃低语道。失去了苔丝的精神媒介作用,他已经无法再看到那个真菌生物,但是透过身边的这些植被生命,他仍可间接地感受到那怪物的存在。   “它们当然害怕——你不害怕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响起。   “是……是你?”天开语的记忆立刻回溯搜索,最后定位在曾经的梦中。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在他的噩梦里出现过。   “不要提问,你只可以回答——你害怕吗?”那个声音虽然柔和,但却充满了不容反抗的权威,令天开语不由自主地便自内心生出恭顺。   “嗯……”他不禁迟疑了起来。   这个对平常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匆然之间变得复杂起来。   ——害怕吗?自己害怕那个怪物吗?他情不自禁地问起自己。   ——什么是恐惧?自己为什么会恐惧?好似受到某种无形的牵引一样,他接着进一步困惑起来。   ——理性地分析,以自己目前的力量,那个怪物根本下足为惧,可是……——可是自己却有种难以表达的惧怕——!这惧怕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是担心,担心同伴们的安危吗?   ||不!这不可能!累世的人生经验早已经告诉他“既来之则安之”的至理,在面对事情发生的时候,任何的恐惧和担忧都是多余的。   ——重要的是,除去对己身安危的本能考虑外,他天开语在几世里就从未惧怕过什么东西!   ——但现在……   “你真的不害怕吗?再仔细地想一想……”那个声音继续谆谆引导着天开语。   “只有真正的大丈夫,才可以不惧一切,甚至包括生死——你可以做到吗?”那个声音又说道。   ——大丈夫……大丈夫……   天开语忍不住呻吟起来,嘴里也不住歇斯底里地来回反覆念着这几个字。突然间,他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天而降,极为凶猛地对着自己的顶门擂下,登时头痛欲裂!紧跟着,脑中也随之隐约有股力量回应开来,不停地挣扎冲突,仿佛是在冲撞某个囚笼一般,那剧烈的程度好似要炸开那禁锢!   “……你很清楚,那些悍不畏死的勇士,以及雄霸一方的枭猛,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丈夫——你还没有记起来这其中的真谛吗?”那个声音仿佛在用某种寓示来开导天开语一般,耐心而慈祥。   ——什么?究竟是什么?   天开语终于痛苦地抱紧丫头,在潮湿不平的地面上滚作一团,嘴里更不停地发出悲惨的嚎叫。   在他的脑中,已经没有半点素日的清灵,而是被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焰灼烧着!就是这奇怪的提问,准确地击中了他灵窍的脆弱之处,令他完全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唉!看来不能操之过急……他能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我们不能逼得太过,否则种子的主人会责怪我们……”朦胧之间,天开语在恍惚中忽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只是由于他已经处于颠狂昏迷状态,未能分辨出这个声音是否听到过。   “唉!开示失败……也许是历经了几千年,我们已经很难再遇到好的材料?”   第一个声音显得非常的惋惜。   “不,我们要相信尊陀的启示和预言,在这个世代里,必定会出现他所说过的应世种子。”第二个声音坚定地说道。   “已经过了人类的寿元更迭期,现在这时候仍然动荡不安,似乎人类想把他们的娑婆世代延长下去——这是否是业种的变异呢?”第一个声音里出现了迷惑。   “在没有陀尊无上智慧的分辨之前,我们任何的猜测都只会增加自身的迷惘……”第二个声音虽也困惑,但却似乎在否定自己的困扰。   “如果不是那时的愿力,或者我们已经获得陀尊的智果了吧!”第一个声音感叹道。   “切皆由缘定,你我的愿力,正是来源于此……”第二个声音恢复了乎静,轻轻吟道。   “唉,想想吧,如果找不到正确的应世种子,你我都无法得到最终的解脱……”   第一个声音悲悯起来。   “不错,我们正是为了应世的种子而驻留这世代,等待这种子的开启和脱拔……”第二个声音也充满了落寞和无奈。   “算了,先帮助他解决眼前的麻烦吧!尽管目前还不能肯定他是否就是那颗真正的应世种子……”第一个声音似不定了决心。   “好吧,反正我们的职责也是辨别真伪,而不是寻找——暂时帮助他一下吧!”   第二个声音应和道。   “他们两个真是轻松,把麻烦往我们这里一丢,就再也不管了,只等最后业果的到来。”第一个声音忽然又提到了其他人,似乎除他们两个声音外,还有另外的同伴。   “那也没办法,是我们自己的‘天藏经轮’转出的结果,那是不可能更改的真相啊!”第二个声音安慰道。   “唉!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真像一条死狗,哪里有半点应世种子的模样呢?让他拥有凌驾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真是浪费!”第一个声音显然在说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口吐白沫的天开语。   “算了,谁也不知道应世的种子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能够承受我们这种强烈刚猛方式的开示而没有死亡甚至变成白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第二个声音悲悯地说道。   “说得也是,几干年来,不知多少被挑中的‘种子’在我们的‘太日醍醐’下堕入轮回,连变成白痴的机会都没有……”第一个声音道。   “所以说,他还是不错的,起码还有撑下去的资本。”第二个声音里带着笑意。   “好吧!就冲着他这点资本,就帮他这一回——不过也只限于完成他的心愿而已!”第一个声音立刻干脆地说道。   “是啊,要是等那个低级的苔精生命来帮他,恐怕时机就过了。”第二个声音赞同道。   “好——来吧,天小子!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那真正的应世灵种!”第一个声音陡然一声断喝!   ——其实此际的天开语已经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对于那两个声音的对话,也是纯粹出于生理神经听力的本能与精神机械运作的结合而得到的资讯,这些对话的内容如同流水经过一个通道一般,仅仅是经过一下,流逝之后便杏无痕迹,再也找不到丝毫曾经的烙印……   ——不过就在那第一个声音说完后的一刹那,天开语便感觉自己整个人猛然一震,好像有一股力量被从体内撕开剥离了一般!   “雪元冰魄”赫然升起在半空,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它那究极的冰寒……   休比林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名闻东熠西星的“妖莽幽坑”里居然暗藏了如此的凶险!   带领他们进入的两名少女早已经失去了继续导览的勇气,在所有定位设备、磁波电子物品悉数失效后,便完全由他这个武督来带队,试图在这幽暗的地下世界找到归途。   对于时间,休比林斯已经没有了概念。在这个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里,他已经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唯一提醒他尚未迷失过久的,便是随行的食品存量——透过每天的消耗,他可以大致推测出目前的时间。   让休比林斯难过的是,此次随行的不但有行弈小组的成员,还有一些外地的游客,除东熠辖区的三人外,有四人甚至是来自西星联邦的,可是现在他们也同行弈小组一道,被困在了地穴中——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他们将落个客死异多的悲惨结局……   就这样,行弈小组的六人:休比林斯、帕帕真不砣、凉羽飞、通波因、发红萼、舞轻浓,以及东熠一○一辖区和七十五辖区的两男一女:达克、布和斯、瑞娜泽诺,加上西星的一对夫妇:丹尼尔、丹尼尔丝,还有杏林的两名少次导游贝玛、莫里丝蒂,总共一十三人在这黑暗却又时不时闪现光怪陆离景象的地穴里摸索穿行着,提心吊胆地感觉着死亡的恐惧逐步侵蚀每个人的心灵……   出奇的是,尽管每个人都对旅行团的迷路十分恐慌,但偏偏发红萼相较之下却是镇定得多。虽然脸色也不很好,但她眸中透出的那一缕安宁却使得休比林斯大惑不解。   “红萼,你不害怕吗?”休比林斯曾经这样问发红萼。   “害怕。”发红萼回答得很简单。   “可是,我感觉你好像并不十分惊慌。”休比林斯说出自己的不解。   “这……我……我相信天大哥会来救我们的……”发红萼的答案十分主观而且……离奇——至少休比林斯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不是这么认为的。   “别扯了,红萼,你没听贝玛小姐说过吗,凡是在这里失踪的,极少有能够生还的。我们沿途看到的那些尸骸不是已经说明了吗?”凉羽飞心情恶劣地插话道。   “嗯……”发红萼并未再多言。但正是这种一言不发,反而更增加了众人对她这种看法的坚定性,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同行的人们都生出了指望天开语前来救助的幻想。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幻想终究是幻想,不可能变成现实。因为行囊里越来越少的食物以及面前的遭遇,已经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一点一点地扼杀了……   眼看着自己的双足被那蠕蠕而动的恶心黏液完全浸没而迅速麻痹,再看看周围惊惶失措的同伴同样因为毒素的侵蚀而失去行动的能力,休比林斯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要在此地终结了……   几乎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反抗,旅行团一行十三人便被一大团从洞穴四壁汹涌窜出的可怖黏性胶质给纠缠漫没,并迅速被胶质中渗透至皮肤的毒素麻痹。多年的武道修为在此时此际显得是那般地无用和软弱。   由于毒素的发作是如此凶猛快速,以至于众人即便有心发出本能的惨叫,那自肺腔挤到喉咙的声音也仅仅变成了“荷荷”的喘声——而随着毒素的快速渗入,便连这种异样的喘声,也渐渐地弱了下去……   发红萼的脸上露出了与周围惨厉景象毫不相称的安详,她似乎看到了命运的昭示,从而得到了解脱一般。   在这弥留的一刻,她的眼前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这黑暗的地下世界,看到了光明!   她看到,自己的眼前正浮现出大段大段金光闪闪的经文!   ——“波切旬月”的经文!   ——“一个由蓝色力量包围的神将打开你们的力量之门,赐给你们脱离苦难的强大力量,他对你们的爱如同大海,波切旬月的传说将由他重新演绎,这世界将再无悲伤、再无贫弱、再无痛苦……”   她分明看到,一个全身浸润在一片蓝白色闪电光团之中的威武神祇正里挟着踢天蹈地的凛凛威势向自己走来!   “天——大神!”   在她的最后意识里,用尽全部的心力喊出了毕生的信仰……   在那两个声音的带领帮助下,拥有天开语灵识神髓的“雪元冰魄”轻而易举地撕裂时间、劫开空间,将一切的扭曲硬生生地强行割断成一条直抵那怪物所在的通道,仅仅眨眼的功夫,便已然现身在旅行团的面前。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清醒地目睹这绝世的究极力量出现时的壮观景象了,所有的人都已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   似乎意识到凶煞的来临,那正欲蚀噬人体的菌团立刻警觉地大肆膨胀,仿佛在张扬自己的强大力量一般,将充满毒素的胶质喷溅得空中皆是。   然而这一切在究极天地的寒冻面前却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雪元冰魄”所到之处,一切俱为之冰冻:“冻冰粉星”的能量以其摧枯拉有之威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称霸地穴的变异真菌给牢丰冰封,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甬道内死寂一片,似乎连对流的空气也被这极度的冰冷给冻住了一般,没有一丁点儿的呼啸声……   天开语再度醒来时,周围已经重新归于一片完全的黑暗,曾经的地穴植被光泽已经彻底隐没。   ——呵……   ——呵……我……这是在哪里……   ——怎么……身上怎么这样冷……是北方的冬天吗?   迷离中,天开语的眼前浮现出母亲带自己去东熠的北方大陆滑雪时的景象……   “来,开语,不要怕,到妈妈这里来——”母亲在对自己呼喊着。   那个时候……自己还很小,好像仅有六、七岁的样子……好冷,周围好冷……   “啊,不要紧,有我看着……我希望在这样的环境里,开语他能够说出话来……”哦,父亲也出现了……他浑身穿得十分单薄,看上去很强壮的样子……母亲……母亲看父亲的目光……温柔……自豪……   “噢,我的宝贝儿,你一定冻坏了吧?看你的小鼻头,都红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来,让妈妈抱着……我们缓一缓,先暖和暖和……”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暖……   “不要,让他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冷算得了什么?以后要想出人头地,要吃的苦远比这个厉害!来——亲爱的,让开语走出你温暖的怀抱!”父亲坚定而充满父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男子汉大丈夫……   ——大丈夫……   ——犬丈夫……   ——大丈夫!   ——大丈夫!   “不要!”一声嚎叫中,天开语遽然坐起!   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浑身已经湿透,恍若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样。   呆呆地坐着,天开语发觉自己已经干再头痛,但是……   但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分明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失去记忆?   他的大脑立刻高速运转起来,将曾有的所有生命痕迹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扫瞄、检测。   没有失去任何记忆,甚至包括在杏林的片段噩梦。   ——没有失去记忆?那么为何自己会有空落落的难受感觉?   天开语不禁苦苦思索起来,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在这地穴中做什么。   ——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个经历却没有一点印象?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以“幻梦大医者”的经验,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在灵识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他边问自己,边从进入“妖莽幽坑”的一点一滴回忆起来,但所有的记忆只到苔丝第二次离开,以及刚才令自己醒来的那个冰天雪地的梦境。   “真是不可思议,你的同伴都被救走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耳边忽然响起了苔丝惊讶的声音。   “哦?”天开语睁开眼睛,仍有些懵懂地随口应了一声,似乎苔丝说的话进入脑子后跟他的脑筋有些脱节。   不过眼前出现的苔丝形象立刻令他的神智清醒了一点。   在他的视觉神经里,反映出的苔丝形象,居然是黑色的!   ——黑色的苔丝……   ——等等……   ——怎么会是黑色的苔丝呢?要知道,周围的一切已经是完全的黑暗了,这黑暗已令自己根本不能再看到周围环境的任何概貌,可是……   ——可是却仍然能够看到黑色的苔丝!   ——融于黑暗中的黑色苔丝!   天开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这黑色的苔丝,似乎比这完全的黑暗还要黑!   ——难道说,她比“黑”色更“黑”吗?   天开语终于灵机触发,隐隐感觉到一些个中奥妙,偏这奥妙又无法以寻常的思维来表达……   这个感觉实在很奇妙,似乎他能够看到比黑暗更加黑暗的黑暗——看来在自己一的身上,一定又发生了不为自己所知的变化……   “咦?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老是呆呆的?”苔丝忍不住娇嗔道。那黑色的娇美身形甚至还冲近天开语的眼前,以可爱的拳头威胁状地挥舞了两下。   天开语心中一动,心道:“我一直在想东西,何曾在发呆呢?”   “喂喂,你怎么了?不会是有什么不对劲吧?”苔丝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善良的本性,关心地凑近天开语,仔细地观察他的眼睛。   天开语终于确信,在自己的身上,的确发生了新的变化,这新变化眼下最明显的特征便是:无论自己想什么,苔丝都不可能知道了!   联想到苔丝先前所说:“他们”的思维便是她及桑尼所无法测知这一点,他几乎可以更进一步地确定,自己已经在精神修为的层面上有所提升,在向“他们”的层次迈进!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没什么事情。”天开语缓缓地开口说道。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在调动语言灵识的同时,自己的深层思维的大门似乎有所关闭。   “呀,吓人一跳!没事就好,否则在地不出事,桑尼树肯定会怪责我们的。苔丝作长吁一口气状,对天开语摇头道。   天开语笑笑,掩饰着内心的喜悦,道:“真是对不起,如果有什么唐突你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们可以去救我的同伴了吗?”他说着对苔丝轻轻地吹了口气。   苔丝立时现出吃惊的模样,轻盈跃开,讶然道:“咦?怎么我变成黑色,你还看得到我吗?”   天开语心中“咯咚”一下,失声道:“什么?你自己变成黑色的?我开始还以为我的神经反应机能有了异常呢!”   苔丝的惊讶却丝毫不比他少:“什么?你真的看到我吗?天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惊叫声中,她已经恢复了原先那泛着萤光的可爱娇小模样了。   天开语心中强烈震动起来。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真”了,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真”。   在他做为考古学家那一世的记忆中,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文宇:唯心唯物,唯真唯实;真性万有,真空妙相。   ——果然是“万有”——!果然是“妙相”!   天开语已经领悟到,自己之所以能够看到黑暗中的黑色苔丝,皆是源于自己能够看到“色”的真性妙相!   正因为他看到了“黑”色的真性妙相,明白了“真”的黑色,所以可以轻易分辨出同样是黑色的环境和苔丝!   同理,即便在其他的色彩中,他也可以分辨出“不同”的“相同”色彩,这便是“色”的真性妙相之用!   “苔丝,不要谈这个了,我想去救我的同伴,请你帮忙。”天开语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声音有些涩哑地说道。   “咦?真是奇怪,你刚才没听我说吗?你的同伴已经被人救走了——对了,桑尼树也看到的!”苔丝又说出了令天开语震动的消息。   “什么?已经被人救走了?”天开语吃惊道——他感觉,这才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是啊。我的同伴和桑尼树都说,看到一片耀眼的光芒从地底升起,接着你的同伴便回到地面了——对了,说不定是‘他们’干的哦!看来‘他们’真的很重视你呢!”苔丝边说边上下不停飞舞,以夸张的姿态表达着自己的惊奇。   “哦……”天开语想像着可能的情景,心中一片茫然。强大的心灵修为告诉他,这件事情跟自己那空白的记忆有关。   ——难道是自己干的?   他忽然心中一动,大胆地想道。   ——可是如果是自己干的,为何会没有一点记忆呢?况且以自己的能力,想越过这地穴重重的时空扭曲前往救人,好像也不太可能吧……   他随即推翻了自己的“妄想”。   “他们都还好吗?”他随口问道。   “都好,据桑尼树说,所有的人都被安全地送出去了,甚至连那几个后面迷路的人也出去了。”苔丝回答道。   “你是指寻奇他们吗?”天开语道。   “嗯,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个名字吧,因为桑尼树说他听到外面的人对着出去的人这么喊过这个名字。”苔丝答道,“这就好了。”天开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精神立刻振奋起来,人也从坐着的地面飘起,浮在半空中,同时周身很自然地散发出美丽柔和如影练般的光芒,普照着周围一切。   “呀!想不到你可以发出这么好看的光啊——啧啧,你真是个怪人,这让我越来越觉得桑尼树的眼光好像的确要比我高这么一点点。”苔丝厚着脸皮说道。   “不是一点点的问题——桑尼长期生活在地面,见识当然要比你丰富得多!”既然同伴已经无恙,天开语立刻恢复了飞扬跋扈的本性,“嚣张”地“点醒”苔丝道。   “你——”苔丝登时瞪起了双眼,气恨恨地盯着天开语,显然她也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失去了“要胁”天开语的条件,自己看来是“斗”不过这个实力超级的强横人类了。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好歹你也把我一个人在这里丢下两回了,算起来我还吃亏一趟。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能不能告诉我呢?”天开语毕竟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小地精不开心,便主动向她示好。   “哼,算你识相,不然等会儿让你一个人出去!”苔丝仍不忘“嘲”天开语一把,尽管她也知道这种事情自己做不出来,更何况还有桑尼树的嘱托。   “好好,我知道啦!”天开语不禁好笑这个苔丝简直就与人类任性的小女孩子一模一样。   “现在嘛,在你们地面上已经是你进来后的第二天早晨了,怎么,你想家了吗?”苔丝匆对天开语说出了极为人性化的词。   “家?”天开语顿时心脏一下抽动。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没有了“家”的概念了呢?   自从进入了平虏基地,自己又有多久没有与家里联系过了呢?   醒来前那冰天雪地梦境中的温馨陡然问在心灵的空间无限放大,令天开语忽然间无比想念起今生的父母亲来……   ——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奶奶……   就在这一刻,一股没来由的、因转世的冷漠而早已经消失的强烈思念在顷刻间席卷了天开语整个的心灵,以至于令他生出一种揪心的疼痛。   在这揪心疼痛产生的同时,他也清醒地发现,自己正越来越投入地感受着一个普通人的生命体验。   这体验就是七情六欲带来的痛苦。   有情皆苦。   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可是,有痛苦才会有欢乐,痛苦并着快乐,正是人类独有的体验,如果没有这种体验,即便生而为人,又怎样呢?六道为尊,轮回独觉,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奥妙吗?”忽然之间,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正是他在杏林噩梦中的那个声音。   “你在说什么?你就是那些树灵和地精所说的‘他们’吗?”天开语震动之下,立刻在心灵中叫了起来!   “不错,正是我们。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但等来的却总是失望!但愿这一回你不要让我们失望。”那个声音温和而充满权威地说道。   尽管依然很有权威,但天开语却突然感觉这权威已经开始在他的心中动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有“资本”与那个声音叫嚷了。   “是不是你们把我的同伴救走的?”并不直接与那个声音对话,天开语强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沉默了片刻,那个声音缓缓说道:“你果然进步很快,这既出乎我们的意料,又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不错,你的同伴是我们救走的,但这主要是借助帮自己的力量,我们只是帮助你打开了通向你同伴的通道而已。”那个声音总是不疾不徐,似乎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他已经不会再对任何事物着急。   “既然是我做的,为何我会没有一点记忆呢?”在证实了自己先前自以为荒谬的猜测后,天开语立刻提出了质疑。   “这要问你自己。”那个声音答道。   “问我自己?我都不记得事情发生的经过,又怎么知道?”天开语疑团愈发地大了。   “你目前的灵识强度根本无法承受短暂强烈的时空双重扭曲,因此凡是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你便会一无所知——换言之,我们只是利用了你的能量而已,真正的主串,却不是你自己。”那个声音耐心地向天开语解释道。   “喔……”天开语呆在当场,一时无法消化那声音说的内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那寒冻灵体锻炼得真是不错,那样的程度,我只在创世纪初见过一次,虽然尚嫌稚嫩了些,但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经受得住了。”那声音接着夸奖天开语道。   “可是,另外四大究极力量却可以抵抗得了……”天开语下意识地应答道。   “呵呵。是啊,从目前的情况看,你好像还不是最强的呢!”那声音宽厚地笑道。   “你是说……”天开语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对了,你想见见我们吗?”那声音放弃了实力的比较,却又提起了另一个天开语更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对了,我好像记得你们是两个人的!我梦见过你们。”天开语猛然醒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带给他奇怪梦境的人居住的地方。   “对,正是我们——唔……即便不是真正的应世灵种,你这样子我们也很喜欢呢!”那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作假,流露出情绪的真诚,很自然便会令人心院诚服。   “对了,我们这样说话,会影响我跟苔丝的交流,请你等一下,让我同她打个招呼。”天开语匆想起被晾在一边的苔丝,忙向那声音请假道。   却听那声音淡淡道:“我与你的对话,是建立在另一个时间层面上进行的,即便我们谈上千年万年,对它们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刹。它们不会有什么异常感觉、的,你不用担心它们的感受。”   ——“……一念万年、万年一念,一定如如、百劫千秋……弹指之间,尘沙过忆……”   听着那声音从容论道,天开语不禁喃喃地念着梦中记忆的内容,感觉心中的迷雾正在一点点地剥离…… 第二章 灵种之辩    “正是如此。你细心体悟其中道理,会有更大收获的。”那声音沉沉地说道。   “那么……请问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应世种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天开语又问。   “机缘未到,你没有必要知道——唉,现在已经出了一些乱子,希望还来得及……”那声音轻叹道。   “乱子?”天开语愈发的迷惑不解了。   “这与你无关,是另一桩公案。”那声音立刻阻断了天开语问下去的企图。   “那……我的命运难道是你们安排的吗?我不喜欢这种安排!”既然得不到答案,天开语的心情自不会好,立刻说出了一直压抑在自己心头的不满。   “你错了。这不是安排,而是预示。如果你真的是应世灵种,那么你的一切都已经预定好了,而非我们的力量所能够安排。”那声音说出了一句令天开语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意思?”他脱口问道。   “如果真的是预示,那么甚至包括我们在内,都是被安排了的,这是无可否认的!”那声音说得越来越深奥难懂。   “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安排我命运的人吗?为什么说连你们这样厉害的人都是被安排了的?”天开语已经彻底懵掉,眼前的“他们”,那种奇异状况远远超出了自己可以想像的程度,什么“安排”不“安排”的,那混乱的层次和逻辑简直要让他抓狂!   “我是说‘如果’。这其中分两层含义:如果你不是那应世的灵种,那么你的一切就是我们安排的:而假设你是那颗种子,就不同了——非但你的一切不是我们能够安排的,就连我们,也不过是那‘预示’设立在这整个环节中的一个插曲。”那声音详细耐心地向天开语解释道。   这回天开语总算明白一些了。   那声音所提及的概念,主要分为“真”“假”两层。而“他们”所可以主导的,不过是“假”的那个层面,而面对“真”,就连他们自己也变成假的了……   “唔……你的悟性果然很高,很轻易就分析出了条理。”那声音显然对于天开语的一切思维洞悉明了——那么这样说来,“他们”岂非就可以操纵他天开语了?也就是说,他天开语便是“他们”面前的“假”,“他们”是他天开语命里“真”了吗?   天开语不禁大为气沮:想不到明白了“他们”所说的“真”、“假”后,反而令自己更加地失望……   “那也不一定。”那声音却安慰他道:“正所谓‘假作真来真亦假,真作慑时假还真’。真正的真相,总伴随着无穷的虚惘。这也是我们的责任之一:分辨出应世灵种的真伪,并且扶助他成长壮大。”那声音对天开语明示了自己的存在原因。   “那么,你看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人类的本能促使天开语脱口问道。   “这个暂时我们还无法分辨得出。毕竟我们不具备陀尊的根本智慧,不可能分辨得出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东西。”那声音坦诚自己的局限。   “那……怎么才能知道真假呢?”天开语急切问道——他太想知道一切的答案了!要知道,如果自己的生命居然是由超出天道之外的另一个力量在掌控,这未免让人依然沮丧。   他要的是完全的自我,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束缚的自我。   “到时候就知道了,真正的种子,会有足够的能力证明自己的‘真’,会自然而然地令自己的一切行为符合灵种的标志。”那声音回答道。   “这太不着边际了。”天开语摇头道。   ——自己证明自己?这种证明有效吗?自私的本性,会令每个人都本能地将答案偏向有利于自己的呀!   “你有这个觉悟,说明已经具备了纠正的条件。不过我们可以让你明白一点,为什么说灵种自己可以证明自己是‘真’的。”那声音针对天开语的想法继续说道。   “为什么?”天开语讶道。   “因为关于灵种的预示,根本就是灵种自己设定的。包括我们在内,都已经被灵种预先设定。我们也在等待着灵种的出现以便得到真正的大解脱。因此,唯有真正的灵种,才会得知这一切的秘密,知道如何让我们解脱。我们解脱的那一天,便是灵种真正现世的一刻——当然,这之前灵种必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使命。”那声音将灵种的一些特点说了出来。   天开语终于明白那声音所说内容的真正涵义:如果他天开语是真正的灵种,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找回预示灵种的那个源头,也就是他的“真”我——既然是“真”我,当然会明白所有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而如果他不是那颗所谓的灵种,那么所经历的诸多事情,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不过是别人预先的设定而已……   “我明白了。不过我不想做你们所说的什么‘灵种’,你们也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心思。”既然知道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世上,并且会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以天开语的特立个性,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立刻决定与造成这一切的“他们”脱离关系。不论怎样,即便是困囿于天道,他起码也愿意做个能够自主的普通人类。   “你错了,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自主,所谓的‘自主’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轮回的力量,足以令他们迷失一切。而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挣脱轮回的摆布。所不同的是,你面对着另一个更为强大的禁锢——知道吗?你这样努力下去,最低限度也可能达到我们这个层次,而一旦居于这个层次,那么你就有可能寻回你自己——即使你不是那个灵种,也可以找回你自己呀!难道你忘记了吗?在那华严会上,有自己吗?”那声音痛切地开导着天开语。   随着那声音,天开语的脑中立刻涌现出一个无比庄严的场景……但是这一切却又显得十分朦胧,令他无法看清楚。   但是尽管朦眬,他仍能体会那场景的庄重和神圣。   “你曾经看到过这些,但那只是我们的力量帮助而已,对那时的你来说,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现在你再次看到这些,便是你自性的启发所致。换言之,你已经进步了很多——这么短的时间,便可做到这点,实在不容易……”那声音在天开语的耳边沉缓地回响着。   天开语实在无法描述内心的感受。   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无论是否灵种,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干载难逢的机遇,一个找回真正自我的机遇!   “很好!你有这种想法很好!这样的话,即便在这世我们没有找到应世灵种,也算有收获了。你知道吗?百劫千秋以来,有多少人因此而获得这无上甘美的果实,成就尘沙过忆的福慧陀尊以及他们的完美愿界,现在,能够多你一个,实在也是我们的无上功德呀!”那声音陡然变得如若洪钟,在天开语的心灵天地间震荡回响,令他震撼不已。   “你们已经存在很久了吗?”内心涌现出至纯的崇敬,天开语问道。   “在人类的概念里,可以这么说。”那声音柔和低回地回答。   “能让我见见你们的模样吗?”天开语现在已经知道,不需要普通空间的来回移动,在耳边发出声音的“他们”,便可突破时空的限制,随意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然可以。”那声音慨然应道。   话音方落,天开语的眼前陡然光明大放!   万道金芒的强烈迸现下,以天开语的绝世修为,竟仍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无法抵挡那充满了神圣庄严的金光威慑!   两尊形象各异的金刚神祇出现在绵绵不绝的灿烂金华之中。   一个形象饱满挺拔,一个却是清矍孤峭,但给天开语的感觉却都是那么地完美,那么地安详,那么地让人欲亲近却又自觉地敬仰远离……   虽然仍飘浮在半空中,但天开语却已经呈现了跪伏之状。   “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罗云不波’。”那形象饱满挺拔的金刚神祇发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渡波罗叹’。”那形象清矍孤峭的金刚神祇也开口道。天开语听出。他的声音正是在梦中曾经听过的那个清越之音。   “发现你的那个是‘滨头泸’。”罗云不波接着说道。   “还有‘玛哈珈夜’你没有见过。”渡波罗叹又说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你们是说……怪老头吗?”天开语突地福至心灵,想到那一直在自己生命中若隐若现的猥琐形象。   “不错,他就是‘滨头泸’。”罗云不波温和地说道。   天开语终于知道了怪老头的名字以及他的来历。   想不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与这些超乎于俗世之外的“怪物”打交道!   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被怪老头,不,现在应当叫做“滨头泸”盯上了!   “其实早在你几世之前,就在他的注意之中,只是在你的这一轮回当中确定执行而已。”针对天开语的思忖,渡波罗叹匆开口道。   “什么?早在几世之前?那为什么不是别人?”天开语惊讶道。   “那是因为只有你,还能够生而为人,并且有足够的福报演绎人生。”菠波罗叹淡淡回道。   “……难道别的人……”天开语不禁困惑了:这世上的人类何止千万,为何会只有他呢?   “轮回之力,电光石火,非你现在的智慧能够想像。个中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又岂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呢?”罗云不波叹息着解释道。   “所以唯有灵种应世,方可起拔万灵于水火,渡灭轮回!”渡波罗叹感慨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个那个什么的……救世主?”听到这种话,天开语不禁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波切旬月”组的“波切旬月大神”,自己不是已经被那几个孩于确认为他们族类的救世主了吗?   “很好,看来你果然很有这方面的倾向,居然有一个外道神教将你视为救世之源!”罗云不波呵呵笑道,身上的万丈金光匆而便隐匿不见,变成了一不再寻常不过的常人之相面对天开语。   “呵呵,是啊,他还真有些门道呢,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无法看到的一面呢!”渡波罗叹也笑了起来,如同罗云不波那样,隐匿起了那华贵庄严的宝相。   “咦,你们这个样子,跟怪老头……不,是滨头泸好像!连衣着都差不多,只是他更脏腻一些。”看到二人模样,天开语不由失口叫道。   不用再寻找别的理由,单从这身衣着,便可看出怪老头与眼前二人是来自同一个时代。   “是啊,我们四个人本来就是一起的嘛,而且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换过衣服信。”罗云不波笑道。   “难怪怪老头看上去总是脏兮兮的……”天开语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呵呵,你都能够看到‘真’色,却还看不透脏是什么吗?”渡波罗叹打趣天开语道。   “哦……这个嘛……嘿嘿,反正感觉就是那样啦!”天开语老脸一红,不禁为自己犯下的低级错误讪讪羞断。   “没有什么,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本源趣性之一。”罗云不波安慰天开语道。   “算了吧,我看我还是不做那个应世灵种的好,那样感觉好像责任很大的样子——不划算,实在是不划算,太累了。我恐怕做不惯那种角色。”稍稍定定神,天开语想起前面二人所说的话,连连摇起头来。   “你又不是没有做过挥斥方遒、纵横八表的事情,为何现在却推三阻四的呢?”渡波罗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天开语,问道。   “这个嘛……”天开语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前世“霸”,不禁一时语塞。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你这样宝贵人生经验的人根本就是凤毛麟角,而你也很清楚自己做这种事情驾轻就熟,为何要一力推辞呢?即便你不是真正的应世灵种,多一些造福苍生的善举,又如何呢?”渡波罗叹继续劝导天开语道。   “嘻,既然这么好,那你们为什么不做呢?你们的力量,早已经超越了摆布俗世的天道,做这种事情岂不是举手之劳吗?又有什么必要假他人之力。”天开语的脑筋从来都不呆板,听渡波罗叹这么一说,立刻反驳他道。   “唉,自家业孽自家消,外果皆由内因起。以我们的力量,真是想帮都不可能啊!这完全是两个层面上的概念,不是你所说的力量强大就可以随心所欲怎么样的。”渡波罗叹摇头叹道。   “这么说来……我岂非成了你们的中间媒介了吗?”天开语登时醒悟这些人为何要对自己“纠缠下放”。   “对喽!你真是聪明!”罗云不波立刻鼓掌笑道。   “算了吧,我可是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更下想做某人的棋子任人摆布!”天开语鼻中重重地发出“哼”地一声,一口回绝二人道。   “唉,我们两个这么沾染尘埃,真是何苦来哉?你看看,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对我们这样说话!”渡波罗叹夸张地叫起苦来,今天开语一眼便看出是在装模作样。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切只是因果而已,我们只不过在悉尽人事,不用想这么多。”罗云不波轻轻道。   “喂喂,你们两个又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尘埃因果人事的,不要这么多废话!”一旦不见了宝相光华的笼罩,天开语马上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两个面貌平凡的家伙拉近了不少,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随便,本有的嚣张也飞扬起来。   “你错了!”罗云下波神色一整,双目炯炯地盯着天开语道:“我们从来也不想摆布什么人,自那几次大劫发生以来,我们一直没有动用神通巨力去试图左右什么,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旁观而已!”   “尽管灵种一直都没有应世,但我们仍然接引了诸多善根智者渡厄彼岸——然而真正做到这点的,仍然是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渡波罗叹也收拾起了轻松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天开语不自觉浑身一懔,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在心中闪过。   “他们也能一样的渡灭轮回吗?”他边试图极力抓住那个模糊的印象,边疑问道。   “当然!不单单他们,便是你,只要用心、精忍发愤,也可以做到!”罗云不波以斩有截铁的判决语气顿声应道。   “那……”天开语终于抓住了那个差点消逝的思维影子,急口问道:“如果渡灭轮回了,我就可以看到更多转世的记忆吗?”这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现在终于有了可以解答的对象,尽管尚未得到答案,但天开语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整个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那是最起码的业果之一。”罗云不波眼中盛满了无尽的慈悲答道。   “当渡灭轮回之后,你将拥有百生万世,天地所有生灵无一不在你的心域掌控之中!届时化身尽类无数,可以充分地体验到一切生命的欢乐与悲伤、激情与安详:到那个时候,众生便是你,你便是众生,众妙之门别无二致,而究极慈悲也将因此而茁发成长,生生不息,直至累盈不泄,穷举不亏,诸根无漏!”渡波罗叹紧跟着庄严颂道。   热血在顷刻间沸腾起来。   那闻所末闻的绝妙之辞令天开语听得悠然神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纵横天地之际、穿梭古往今来之间那无穷无尽的自由快乐身影……   “真的有那么美好吗?”他自言自语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激人心魄的动人未来。   “当然。不过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云雨翻覆、变化瞬间:真伪一线、不堪回首。如果稍有偏差,你就有可能堕入无问地狱,永落轮回,再无翻身之日!”渡波罗叹提醒天开语道。   “哦哦,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天开语早沉浸在那起乎自己预料的美妙未来之中,哪里还听得进去智者的警告,只随口应承了两句。   对视一眼,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在视线交换中轻轻嗟叹一下。   “好吧,那你好自为之,我们这就走了。”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同声向天开语告辞道。   “唉!等等,你们还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做啊!”天开语忙急叫道。   “你不是不想当那应世种子吗?”罗云不波沉声道。   “那是当然,不过那并不代表我不想得到完全的自由啊!”天开语龇牙咧嘴地叫道,那形象显得颇为赖皮。   很意外而且奇怪地,天开语看到,那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的眼中同时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他们得到极大收获的秘密一样。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罗云不波深深地望了天开语一眼,说了句等于什么也没说的话。   “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出现在你的梦境里了——既然你不愿做应世灵种,那我们就会另外去找寻!”渡波罗叹与罗云不波交换了一个大有深意的眼神,对天开语说道。   “这……”二人这样说,天开语反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说来,以前的一切,岂不是都在玩老子吗?怎么?现在玩也玩过了,连个交待也不给就想溜走?那可不行!   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正待一步抢上前去揪住二人讨个说法时,却下料眼前金光一闪,罗云不波与渡波罗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哎哟——”一声惨呼爆响在漆黑的地洞之中,并且不停地响起阵阵回声。“喂喂,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啊!好好地说话,你撞石头做什么?”耳边再次响起苔丝脆可可的声音。   恍然之后,肉体的神经反应才传到大脑的感觉中枢,天开语感觉额际生疼,本能地伸手摸摸,却发现已然隆起一个肿包。   ——妈的,这两个混蛋,居然逃得这么快!害得老子动作偏了……   天开语一边在心里骂着,一面揉揉正疾速消失的肿块——出现这种肉体伤害,对他这个拥有绝世力量的异类来说,真还是意外中的意外。   “喂,你不要紧吧?”苔丝关切地凑上前来,一边察看天开语伤势的状况,边问他。   “哦,我没事……”天开语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定了定神,然后才睁开双眼。眼前的情景登时令他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睁开眼睛,居然会看到这么一幕奇异的景象:他看到,在他的面前,所有的黑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无数缭绕不止的波纹!   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湿漉漉的石壁、婉婉躯躯的软蔓、五颜六色的地苔,还有那奇形怪状的地穴之树,无一不在散发着绵延不绝的波纹!而所有的美丽波纹里,就数苔丝身上散发的最为光辉、最为密集和强烈!   继续看去,天开语更分辨出,波纹分布最子的,居然是空间里的那缕缕淡蓝色波纹——正像他身体所具有的磁波那样:而这些淡蓝色波纹,却分明没有散播的根本。   心中自然地升起一股明悟:这些淡蓝色的波纹,便是那扭曲的时间和空间了。   狂喜淮然而生。   所有的地穴通道一一历历在目,仿佛是一幅空间立体地图透视在他的眼前。   天开语终于知道,由于可以看到眼前的这一切,自己从此将不会迷失在任何一个地方——或许自己尚无法随意进出别个时空,但最起码的,在面对被扭曲了的时间和空间的时候,自己可以轻易突破或穿越它们,摆脱它们的困扰,能够心明眼亮地从此地望到彼端。   “苔丝,你相信吗?现在我不需要你的指引,也可以轻易出入这个地下世界的任何地方。”天开语轻轻地说着,好似生怕自己的激动一不小心跳出来一样。   “什么?”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但听在苔丝的“耳朵”里,却不啻一个地底的闷雷炸响!   “这不可能!”她立刻尖叫了起来,同时那娇美的身子急剧飞舞跳跃上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震惊。   “这是真的,我不用骗你。”说着,天开语的嘴角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漾趟了得意的笑纹。   “你……你……”苔丝再精灵,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要知道,这个叫做天开语的人类,自从进入这地穴以来,已经带给她太多的惊讶了啊!可是无论怎样的惊讶,也及不上这一个了——以他本身拥有的强悍力量,再加上这么一下,简直就是将这整个地穴都控制在他的手心里了呀!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们,还有这里怎么样的。不过我想现在应该是我出去的时候了。”天开语继续说着。   “天哪!你……你已经跟‘他们’一样了!”苔丝终于尖厉地叫了出来,随着她的这声叫喊,天开语清楚地看到,这地穴里的一切生灵都剧烈地生出了反应,其象征便是眼前的波纹变化迅猛而凌乱。   “没有,我没有跟‘他们’一样,但是肯定跟原来的‘我’有所不同。”天开语柔声说着,尽量向这庞大的地穴四周散发出温柔和缓的精神磁波,以平息苔丝的惊悸引出的混乱。   “你……说的是真的?”很明显地,苔丝的磁波受到了天开语的强大影响,因为她的形象变得稳定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不过小苔丝,我告诉你哦,以后可不许再戏弄我了,因为如果我不高兴,会打你的屁股的哦!”天开语轻轻地笑着,目光无限温柔地注视着眼前可爱的精灵,他忽然发现,此刻自己的心灵里充满了安详的愉悦……   “嗯……”苔丝怯怯地应了一声,很显然对天开语的变化产生了畏惧。   “好啦!也不用这样害怕,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好朋友,对不对?”天开语看出她的畏怯,主动向她伸出手,说道。   “嗯。”苔丝迟疑了一下,也小心地伸出手来,与天开语的手相接触。   “触之下,她顿时浑身颤动一下,失声叫道:“天哪,怎么你的手给我的感觉跟自己的一样,有种溶融为一体的温馨!”   天开语笑了起来:“是吗?是不是完全没有人类的感觉,而是自己的同类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开语终于知道,桑尼的渴望并不是不能实现,既然自己可以让苔丝生出亲族的感觉,那么桑尼也应该可以实现成为人类的愿望。   “好了,小苔丝,想不想送我出去呢?对了,刚才火树跟我打了个招呼,不过我下次有机会再去看他吧!”天开语说着浑身陡然绽放出夺目雪亮的灿烂光华,如一颗疾驰的流星一般射了出去!   “唉——”苔丝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眼前一条长长的匹练也似的光华逸逝,急忙紧跟了上去。好在她的本体就是来自于这地穴里无处不在的地苔,因此很快便通过族类磁波的传递追上了流畅穿行于各甬道间的天开语。   “呀,你身上的光真好看哪!”紧紧追随着天开语,苔丝早忘记了自己才是这地下世界的主宰,只知羡慕陶醉地望着被华贵无比的光辉笼罩着的天开语。   “是吗?你也很可爱啊——呵呵,我们到出口了!”天开语说着,忽地身形一停,就像从来就未动作过似地静止在一个地穴的入口处。   “天哪,你的动作真快,果然是已经透彻了解了这地下一切的样子,竟然跟我们平常的速度相同!”停下来之后,苔丝骤然发觉时间的短暂,忍不住慨叹道。   “当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天’不是普通的人类,是接近于‘他们’的生命体。”入口处传来了桑尼那浑厚的声音。   “嗯,你说的总是很有道理。”苔丝这次老老实实地承认道,语气中也没有了惯常的俏皮和玩笑。   “嘿,苔丝也会认输,倒是奇事一桩了。”桑尼不禁失笑道。   “是啊,说实话,刚遇到她时,她的声音让我听上去感觉性格跟桑尼差不多,谁知全是伪装……”天开语也加入了打趣苔丝的行列,说起了刚入地穴时,苔丝接引自己用的柔美声音。   “喂喂,你们不可以这样子两个人联合起来讲人家的哦!我又不知道接的是什么人,初次见面,当然要小心一点留个好印象给陌生人喽!”苔丝故作委屈地辩解道。   “后来就忍不住露出‘叽叽喳喳’的本相了吧!”桑尼看来十分了解苔丝,接着调笑这地下的知己道。   “是啊,不过苔丝现在的声音也很好听,‘可可咚咚’的,像地下的泉水一般,着实动听得紧呢!”天开语笑着发表了自己的点评。   说话问,天开语已经飘然出了穴口,来到了茂密的丛林中。回头望时,他看见立刻有数十条树枝藤蔓如蛇一般蠕蠕而动,延伸至洞口,顷刻间便将那偌大的入口封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出一点可以出入的痕迹。那密实的程度,恐怕就算是重物碾过,也不会陷入其中。   “呵呵,像这样的入口,在这里还有不少吧?”天开语笑对桑尼道。   “还有很多,不过那都是为动物提供庇护用的。”桑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虽然仍没有类似苔丝那样的形象,但是天开语却仍能清楚地看到,在自己的身边,有无数的波纹荡漾传播,互相交错蔓延。   “桑尼,你不能像苔丝那样,显示出入类的形像吗?当然,是树的样子也可以。”天开语道。   “这个……比较难一些,即便形成了,也不是很稳定。其实苔丝也是借助了那死去的少女亡魂,否则也不会这么栩栩如生的。”桑尼下无遗憾地回答道。   “是啊,其实刚才一在地下的时候,她已经跟你见过面了呢!”苔丝匆地叫了起来,虽然没有具体的形象出现,但那声音却仍动听地萦绕在天开语的耳边。   “什么?”天开语一怔,立刻反射性地回想起在地穴里的一幕幕场景。   “不要想啦,就是第一次把你丢下,然后又回来找你的那趟嘛!你不是觉得很奇怪,我老是下说话吗?”苔丝开心地笑道,似乎对成功瞒过了天开语十分地得意。   天开语恍然大悟!的确是这样,只不过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她,所以她才下言不语的……   “她很想看看你,所以就借助了我的精神力量,与你短暂地见了个面。”苔丝笑道。   “是吗?”天开语呆了呆,忍不住问道:“你是说她的……‘灵魂’吗?”   “嘻嘻,可以这么说吧,其实那就是她的一些灵识烙印而已,因为我的精神力量够强,所以就在她弥留的那刻将那些灵识烙印投影到了我们的生壶异。”苔丝娇声道。   “你是说,你们的生命里有一份那个少女的灵识副本?”天开语不禁吃了一惊,不禁有种大开眼界之感——想不到这大干世界当真无奇不有,连生命的烙印都可以备份的!   “是啊!”苔丝骄傲地应道。“不过这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毕竟她的生命跟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做起来很棘手,就像以前在地下迷失的人类,我们就没有完成过。可是……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她放开了全部的自己,也或许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忽然之间,我们便融为了一体,她的生命烙印成功地投影到我们当中,再也没有分离。”苔丝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迷惑和讶异,而天开语却已经明白了一些。   ——“……众生便是你,你便是众生,众妙之门别无二致……”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的话在耳边重新响起。   奥妙就在其中。   虽然无法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妙景,但是天开语清楚地知道,答案就在其中。   这样想着,他轻轻启口道:“桑尼,其实苔丝说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天开语忽然发现,要试图把这种体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桑尼,将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不同于人类的植物生命、根本不可能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就像苔丝一样,事情都已经发生在她身上了,可是她却仍懵懂迷个。   这的确是不同生命层面上的体验和感悟。   就像人类尽管研究了几千年的植物,却仍无法完全弄明白它们一样,桑尼和苔丝即便拥有远起于人类的精神力量,也没有办法跨越生命相异的壁垒。   或者这就是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所说的“趣性”吧。由于各种生命源起的“趣性”不同,而导致了无法相互了解……   “这……我不明白。”果然,桑尼沮丧地叹了口气。   抬起头,透过参天大树那密密匝匝的枝叶缝隙,仰望空中的太阳,天开语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不要紧,就生命的体悟来说,你有人类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时间。”   “时间?”桑尼和苔丝不约而同地问了出来。   “不错,时问。你们的生命拥有悠远的历史,而人类却只能在他们短暂的生涯中去追寻生命的答案。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明白生命虫由的真相。”坑惚中,天开语隐隐生出了一种自己就是“他们”——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正在向两个另类生命侃侃而谈的错觉……   “可是,如果不能获得完全的自由,即便再活上千年万年,又能怎样呢?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桑尼痛苦地向天开语诉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于一个一心追求自由真谛的生命个体来说,‘朝闻道,夕可死矣’。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可惜我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天开语长长地叹息着,以自己比对着桑尼树。透过诸多的遭遇,以及同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的对话,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并非是逆转天道,而是想寻求令自己挣脱一切禁锢的彻底自由。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指点和帮助——我的直觉告诉我,你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桑尼低声恳求道。   “喂喂,你们说的好像很有意思,能不能也算我一个啊?”苔丝也凑起热闹来,“叽叽喳喳”地叫着。   “好啊,也算你一个。”天开语不禁“噗哧”一笑,答应了这小地精。   “苔丝,你不要捣乱,我是说认真的!”桑尼不禁生气道。   “好吧,就算是我们的一个约定吧!”天开语点了点头,也收敛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对桑尼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桑尼看出天开语即将离开,忙预约道。   “到该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天开语很自然地说出了一句机锋之语。“那我等你……”桑尼的声音里充满丁对这真诚人类的依依下舍。   “我也等你哦!”苔丝的俏皮总是会破坏凝重的气氛。   “好的,那我走了!”话音刚落,天开语的身形已经拔地而起,一飞冲天。一阵哗啦啦的枝叶声响,天开语所经过之地,那繁密的枝叶纷纷让路给他,辟开了一条通往青天的绿色大道…… 第三章 饕餮天地    回到杏林的“广袤飘香”,令天开语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又有一个坏消息在等着他。   被冰冻的“妖莽幽坑”旅行团成员竟一个也没有回来!   “开语——”一见到天开语,卓映雪便再也顾不得身份的矜持,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面对室内一张张焦急不安的面孔,天开语的心立刻一沉,暗叫不好!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同时揽着卓映雪软弱的娇躯走进去。不知为什么,这么多杏林和月亮城的高官要人会聚在他的住房。   “师尊您平安回来就好。”卓楚瞑迎向天开语,向他躬身行礼,礼数上没有丝毫的懈怠。在他的带领下,所有月亮城的随行人员都纷纷对天开薯施礼,连叶绪长青等杏林官员一时也手忙脚乱地纷纷行礼。   “不用这么麻烦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休比林斯武督他们呢?”天开语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   面面相颅一圈,叶绪长青终于硬着头皮上前道:“我们……出了意外,休比林斯武督他们被人劫走了!”   天开语正吃惊时,血镜踪苦笑道:“劫人的凶手修为实在高得令人难以想像……我们是听从卓楚瞑将军的建议,专程到天先生这里等候先生的……”   天开语目光立刻转向卓楚瞑。   “咳,是这么回事……”卓楚瞑畏怯地垂下了与天开语对视的眼睛,低声道:“前日晚上,映雪发现先生独身一人前往‘妖莽幽坑’之后,我们所有人立刻终止了宴会,向‘妖莽幽坑’迸发,并在昨天意外看到了休比林斯武督等一行十三人出现——只是很奇怪的,他们都被坚冰包裹着……”说到这里,卓楚瞑迟疑了起来,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只看到一片强光之后,那十三人,包括我们‘国手堂’的寻奇天座等就出现在地面了,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被坚硬至极的冰层所覆盖。”血镜踪接替卓楚瞑描述道。   “那冰层实在太过坚硬,我们居然一时间没有办法打开,于是就打算先将他们运回杏林再说,可是……”叶绪长青说到这儿时,眼睛里匆露出惊恐的表情,似乎回想起什么令他害怕至极的东西,一时间竟张大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是黑衣人吗?”天开语脑中匆地灵光一闪,想起曾被自己击退的隐无敌,便脱口而出道。   “什么!”   “你知道?”   “天哪!”   顿时,整问屋里响起了一片惊叫声,显然天开语所测不错,但显然他所预料的准确性更令所有人无法接受。   “开语,你……你怎么会知道?”怀里的卓映雪一阵颤栗,抬起了疑惧的目光望向这强大而神秘的男人,颤声道:“你昨天又没有跟我们在一起……”   天开语心中“咯咚”一下,感觉雪儿的心与自己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隔膜。看来昨日的遭遇带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当然,因为我那晚去‘妖莽幽坑’时,在路上遇到过,并且交过手。”天开语一边解释,一边轻轻将卓映雪推开。   “不,不要——”卓映雪立刻感觉到天开语对她的生疏,骇然一把将情郎抱紧,尖叫一声。   “什么?师尊您与他们交过手?”卓楚瞑哪里辨别得出卓映雪的感受,立刻吃了一惊。   “看来先生是胜了。”血镜踪紧跟着试探道,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天开语。   “当然,他不堪一击。”天开语傲然回道。不要说前晚的战况,以自“妖莽幽坑”出来后更胜从前的修为,天开语的自信早膨胀得无以复加,对于隐无敌,他已经可用“不屑一顾”来面对了!   “先生是指……他?只有一个人吗?”叶绪长青毕竟是一方首脑,处事心细,马上听出了天开语所说的与他们遭遇到的区别之处。   “不错,只有一人。不过听你们说,似乎遇到了很多黑衣人?”天开语点头反问道。   “正是。”与所有的人一样,卓楚瞑一下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师尊与那黑衣人并无什么关联。   天开语低下头来,望着卓映雪惊慌惭愧的美眸,笑了笑,道:“雪儿能告诉我事情发生的经过吗?”那语气的温柔,登时令卓映雪松弛下来——看来这心爱的男人终于原谅自己对他的怀疑了——唉,自己的确是不该那样……   “他们要杏林交出那个将比林斯武督等冰冻起来的人?”在听完卓映雪的叙述后,天开语心中暗暗吃惊。   “不错,他们说,只要交出那个人,就会将比林斯武督等人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叶绪长青形色萎顿地说道。他深知,如果影响“震旦之约”这头等大事的休比林斯等行弈小组的成员出了意外,自己在东熠也不用混下去了,熠京军方高层非将他的皮扒了不可。   “你们找到那人了没有?”天开语缓缓地说着,目光转向了血镜踪。他心里很明白,知道自己“雪元冰魄”秘密的,在场恐怕只有这个军武教父了。   “没……没有。”血镜踪果然心中发虚,立刻回避了天开语灼灼的目光。   不过天开语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情况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简单分析一下,便可察觉这其中的蹊跷:这么多人一下子聚到自己的房间,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按照常理,这么多人完全可以待在专门的会议室里,只需留一两人在附近等候,看到他后再汇报即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再退一步,按照自己与月亮城大老离字凄等同的身份,也就卓楚瞑和卓映雪有资格亲近,其他人怎可随便聚集在此呢?如果之前没有挑明身份,这倒也无可厚非,但现在人人皆知自己身份起卓,却依然这么做,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不但血镜踪窥伺到自己的秘密,就连叶绪长青也知道了!否则没有他的指令,杏林的人员哪里有胆如此冒犯他天开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天开语闭上眼睛,声音低沉地命令道:“楚瞑,请所有的人都出去,我的房间这么乱,像什么样子!”   伴随这句话说出的同时,房间里的人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周围的人和物品都扭曲了一般!   “是!楚瞑遵命!”卓楚瞑骇然应道。他当然发现了周围环境的突变,更在顷刻间便明白了这突变乃是他的师尊——天开语以巨大的能量强行压迫室内空气所营造出来的!   虽然天开语末对叶绪长青吩咐,但施加在这杏林首脑身上的压力却远甚于卓楚瞑。因为所有的人都可以从天开语的这句话里听出,他已经没有将叶绪长青放在心上,在这里,可以发出指令的,只有他或者是卓楚瞑!   造势成功,所有的人面临房间里突然弥漫的浓烈杀机,几乎想都没想,立刻便跌跌撞撞地向门口逃去。   “叶绪长官、血堂首,你们留下!”就在血镜踪擦身而过之际,天开语顿声命道。   “瞬间,血镜踪瞳孔收缩,只觉浑身冰凉,心脏里的血液似霰冻住了一样,停止了循环的能力,整个人登时僵立当场,叶绪长青比自己的好友也强不到哪里,由于室内强大的气势压迫,加之修为有限,他几乎就要失禁了!   不约而同的,血镜踪和叶绪长青都想到了一点:天开语已经察觉了他们的企图,要对付他们了!   基于同天开语的亲密关系,卓楚瞑和卓映雪也留了下来,他们本能地觉出这个盖世奇人要做一件可怕的事情……   虽然门窗紧闭,但是整个房间里却忽然狂风大作,所有的照明也一闪一闪的,好像能量供应出了问题似地,室内的光线在转眼问变得黯淡了下来。   听着尖厉的狂风呼啸,望着凌乱飞舞的窗帘等饰物,四个留下来的人均同时生出了错觉:这是否就是地狱?   在“劈啪”作响的闪电声中,天开语乌发张扬,双眸激芒迸裂,一个如同无尽深渊发出的声音自他的双唇吐出:“应该遗忘的,就把它遗忘吧……不要再留下心灵的负累……”   “哗啦”一声,一蓬夺目的白光遽然从天开语飘浮的身上炸开,顿时将晦暗的室内映照得如同白昼,将所有的人都吞噬了进去……   “是定位在这附近吗?”头顶乌云密布的沉沉夜空,站在曾经来过的平民生活区边界,天开语慢条斯理地问道。   “是,就是这里。”血镜踪在一旁应道。   偌大的地区,只有清冷的街灯散发着朦胧的幽光,居民已经被还散得一干二净,周围呈现出令人心悸的安静。   之所以安静得让人心悸,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在空荡荡的这片生活区旁,只有两个人孤耸站立着——天开语和血镜踪。但就这两个静立不动的人,却愈发反衬出环境的死寂……   “你们不要争执了,人愈多,只会愈麻烦。”在轻易以当世无双的幻梦心法清除了血镜踪和叶绪长青有关自己秘密的记忆后,在讨论如何营救休比林斯等人的首脑会议上,天开语如是说道。   “可是,这样会让人担心的……”卓映雪一脸忧色地劝道。她和卓楚瞑也在不久前天开语的催眠中抹去了当时情景的记忆。   “是啊,那些人真的很厉害,我们的人居然一上手就被击倒,而且都是一击毙命!”叶绪长青心有余悸地说道。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关于天开语秘密的印象。   “说实话,血某自认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应对他们诡异莫测的手段。”血镜踪脸色难看地说着,显然对自己身为东熠“军武教父”,却说出这种软弱的话感到惭愧。   天开语轻叹一声。   在这个世界上,与那些黑衣人交过手,又全身而退的人,恐怕除了自己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可是他却感到有些奇怪:据自己以前的经验,以及死去的黑刚乇的日记,这些代表“黑洞力量”的神秘黑衣人,一般是不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的呀!而且他们的行动,从来就是隐秘至极,根本不可能做出与人对话的事情来!   可是……   眼前出现的事件,却似乎打破了他们一向的惯例——他们居然会要胁人质,以达到交换的目的,并且不惜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   这又是为什么呢?   联想到在月亮城时,那对“粉星靓冰”店的老夫妇,天开语不禁心中一沉,——看来,这“黑洞力量”的主人一直都在注意着五大绝学的动向,而对于自己已经掌握的“冻冰粉星”,他们是志在必得,否则也不会行事如此张扬了!   ——不过,他们又怎能判断出“冻冰粉星”的能量特点呢?   天开语沉吟起来。   在月亮城时,他自认不是非常的张扬,也没有在行为上露出什么破绽,可是那些“黑洞力量”的家伙仍然找到了伊瑞达丝和克尔博特的小店:而现在,自己刚刚在“冻冰粉星”之力封冻了休比林斯等人,他们便立刻嗅到了“冻冰粉星”的气息,追了过来……   ——看来只有两个可能性了……   ——一定“黑洞力量”的势力越来越子,已经渗透到各个地方和机构,甚至在前往“妖莽幽坑”的杏林飞警中也有其成员;二是“冻冰粉星”发出的能量的确有其特殊之处,其特殊性足以令这诡异的力量随时侦知它的存在。   “所以说,既然连血堂首这样的强手都无法应付,再派其他的人员又能起什么作用呢?你们也说过虽然仅仅几个人,但是却能够对付蜂拥而上的众多飞警及‘国手堂’高手,我们又何必再派无谓的人去牺牲呢?”天开语心中已有定计,便再次回绝了叶绪长青等的提议。   “既然师尊这么说,楚瞑就赞同这么办,只是师尊要小心为上。”卓楚瞑对天开语的信任根本就是盲目的,因此天开语这么一说,他便立刻表态了。   “喂喂,楚瞑,你能不能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啊!开语再厉害,也战胜过一个黑衣人,可是现在是好几个啊——我数过,身形交错问大约有七、八个人呐!”卓映雪当然表示反对,因为毕竟涉及危险的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雪儿你放心,我应该没事的。”天开语尽力安慰着卓映雪。说实话,之所以想这么安排,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在对付那些神秘黑衣人时,他可能用上一些非常手段,而这些手段,他暂时还不想除去黑衣人这些当事者外,让旁人知道。   “不行,我不相信!”岂料此时卓映雪却格外地固执,坚决不同意天开语的安排。“我亲眼看到,那些飞警面对黑衣人时,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几乎就是触之即死,连留下还言的机会都没有!”卓映雪语气激烈地叫了起来。   望望周围,只见叶绪长青等皆是面色苍白,噤声不语,天开语无奈烬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一个人独身前往,是行不通的了,雪儿一定不会答应。   “那好吧,我可以不要单独一人前行,不过也只请血堂首相伴,这总可以了吧?”无可奈何下,天开语只好退而求其次,增加了一个随行的人。   “不行,人太少了!”卓映雪仍是不满足。   “雪儿你不要妄想了,我是不可能带你去的!”天开语一口道破卓映雪的企图,严肃干脆地回绝了她。   “你——”被天开语说破心思,卓映雪登时气沮,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很清楚,这“可恶”的男人既已摆出了这种架势,那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所通融的了,当下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气鼓鼓地回瞪着他。   见她不再强求,天开语的脸色这才放缓下来,语气也温柔了:“雪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安心等我就行了。”   “是啊映雪,我们就在这里等师尊回来,师尊不回来,我们就不走!”卓楚瞑竟突在旁边插了一句颇带孩子气的话,惹得天开语瞪了他一眼。   “当然当然,我们会做好一切安排的,绝不会让两位将军有所不便。”叶绪长青尴尬地应和道。他深切地明白,只要卓楚瞑这个煞星一天不定,自己在杏林就有被架空的可能。   “好吧,血某这就着手相关的安排,让杏林的军武力量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我先去一下‘国手堂’。”血镜踪说着起身向天开语等告辞。   “好了,我们晚上行动。”天开语笑说着,大手温柔地按在了卓映雪的柔荑上,微微用力握住。卓映雪充满哀怨地瞥了他一眼……   不知为什么,这两趟夜晚出行,天气都下怎么好,前夜有雨,今夜有风。   周围鸣咽的夜风不停地刮着,似乎连石质地面也泛起了迷离的浮尘,令气氛越显凄凉。   “先生,他们就在里面,我看还是……我们一起进去吧……”血镜踪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随即就被夜风吹散了。   “不用,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天开语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贯注在远处的那幢宅楼,一双神芒辉耀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穿越夜色的那无数条淡蓝色波纹,分辨着其中复杂细微的变化。   ——一共是七个人……   天开语在心里默默念着。他已经从磁波纹理中剔除了处于不省人事的凌远尘及璇儿,不过那个弥绿却不在其中,看来是有事出门而避免了这场厄运:而休比林斯以及寻奇等十多人,却被分别安放在独立的容器中——那应该是杏林方面准备好的,结果反而为黑衣人提供了运输的方便……   看来杏林这次的动作真的很彻底,在这个民宅区,除了凌远尘蜗居的那幢楼外,再没有多余的人——甚至连宠物也没有一只。整个地区分明已经被分割区域的力场墙笼罩起来,形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地方,而那力场墙中不断发射的高频磁波,更令耗子都无法靠近,连区域的上空都不见一只夜翔的鸟儿。   “脚踩进去,天开语忽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否真的很像一个“救世主”呢?想不到以自己的利己个性,也会做这种利人之事……   ——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一片死地,而你们这些来自“黑洞”的家伙,便将成为这死地的祭品。   天开语心中暗暗诅咒着,一面缓缓向目的地飞去。   “我来了,你们可以放人了。”站在走廊的一端,天开语淡淡地说着,一面将磁电能量缭绕周身,同时“冻冰粉星”的能量也荡漾开来,在周身形成重重白雾,笼罩了他的本来面目,令人无法窥其真容。,“唔,果然是他!”“嘿,看来今天的任务可以完成了。”“天尊的指令从未搁悬这么久的……”“小心,这人十分厉害……”“上回我们的人就被他弄得尸骨无存……”“这是什么力量,怎么没有听说过?”“是啊,听说天尊颇为看重这次的任务……”   “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否则不但天尊,便是‘黑灵八老’,我们也无颜面对“唔,好歹我们也是第四段的高手,没理由无法完成任务的。”   “不一定,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无声的通讯磁波随着无处不在的大地磁场点滴不漏地传人天开语的耳中。一、二、三……七。   对话的共有七人,没有隐无敌在其中。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天开语却已经对隐无敌的个性有所了解,他绝不是那种喜好张扬的人。   同时天开语也得出了令他轻松的结论:这些人数量虽多,但却没有一个达到隐无敌的级数,看来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我们谁先出手?”   “来,猜拳。”   天开语不禁失笑,马上自己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居然还有心情猜拳!   不过他却不急着马上对这些人施行攻击,因为毕竟投鼠忌器,人质仍在他们的手里。   透过能量波纹的传递,天开语看到,即便这些人口中大言不惭,但实质却小心谨慎——他们的分工非常明确,三人看管着盛放冰冻身体的人质,每人手掌都按着两具容器顶端的按钮,显然准备一旦发生意外,便立刻毁掉容器内的身体:另四人则分四个角进行方位看守,以防突变发生。他们的行动看上去井井有条,分明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弥绿的房间本来就下大,但是连着她隔壁的房间墙壁已经被暴力打通,形成了相连的格局,因此才可以堆积得下这许多的容器,以及几个黑衣人。   等待了一会儿,天开语终于收回神目的照视,看到两人从走廊那头走出来。   如同曾经见过的所有黑衣人一样,这两个邪恶力量的成员也是一身黑衣装束,只露出丑陋的双眼。   尽管并不忌惮这两个家伙,但是天开语仍十分谨慎。   那次濒临死亡的经历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绝不能与他们进行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他在心中暗暗忖道。   他记得非常清楚,除去第一次被那黑衣神秘人在接触了身体后,自己遭到“炽”系能量的反噬险些丧命外,其余的几次都是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将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击败的。   因此他绝不能因为自己修为有了提高而再去冒险尝试。几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最愚蠢的人,就是不接受教训;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自以为是的结果便是失败。   可麻烦的是,在目前走廊这种狭窄的环境困扰下,自己根本不可能放手一搏:从交换人质的角度来说,自己不与他们进行身体的接触似乎又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天开语急速思索着。   眼前这两个可笑的家伙无疑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同样要命的是,他们的人数虽然不算太多,却已经足够牵制他的行动——他们有人质在手。   “告诉你,我们已经开始了解冻程式,如果你不束手就擒的话,那些冰冻的人,恐怕就麻烦了!”前后两个黑衣人慢慢向天开语定近,前面那黑衣人语气阴沉地要胁道,很显然明白天开语为了什么到这里来。   天开语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在距离天开语将近十公尺的极度危险距离前,两个黑衣人停丁下来。说实话,面前这浑身闪烁着异常能量光芒的家伙着实让他们捉摸不出实力的深浅:让人心中惴惴的是,因为这笼罩着的重重光晕,他的样于长得怎样也无法窥视得见……望着这二人迟疑的模样,天开语匆心头“扑脱”一下急眺——!难道说,隐无敌他……   “对不起,请你们让开,我想先看看那些人是否完好!”心中暗存一个疑问,天开语咬咬牙,向二人提出条件道。   “嘻!他们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们自然就会放人的。”后面那黑衣人阴恻恻地怪笑道。   “哼!”天开语从鼻中重重地发出一下不屑的鼻息,冷冷地盯着二人,却没有回答。   那二人既然有恃无恐,自然也是针锋相对,半步也不肯退让:“怎么?你不答应,这可由不了你!”   天开语依然冷冷相对,不发一言,表明自己不达目的绝不相就的立场。   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如此坚持,顿时气滞,偏又不甘心就这么答感对方的条件,便也气急败坏地瞪视着天开语,不再说话。   三人一时僵持起来。   停顿片刻,天开语身上的光芒匆地涨大一圈,两名黑衣人登时吓了一跳,立刻本能地急速后退几大步。   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似乎交换了意见,前面那黑衣人勉强道:“那……好吧,看来不让你亲眼确认一下,你也不会甘心!”   天开语微点一下头,表示的确如此。   那两个黑衣人立即大步退回,那四只邪恶的眼睛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开语跟上来的一举一动。   心中既然已有定计,天开语也不再多想,谨慎地跟随那二人一步步地进入那危险之地。   透过容器的仪表板,天开语确认了视线所及的那些人情况并没有什么大碍后,目光望向脚下昏迷不醒躺着的凌远尘和尘璇儿,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昭示死亡的恶毒笑意。   强烈的光芒陡然间迸发!   在身后黑衣人警觉的神经刚刚启动,意欲伸手擒捉时,那号称冻裂星辰的究极冰寒已经随着天开语那高大身躯爆出的光芒席卷了整个房间。   与上趟在“粉星靓冰”店时不同,此次天开语根本无所谓破坏这房间里的一切——大不了在载人容器的周围再包裹上一层冰冻,但在容器中的人本身就已经被封冻,再多一重,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他的目的是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黑衣人悉数解决。   当然,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还是辟出了一小块寒冻能量的空白区域,这就是脚下。为不使脚下的凌远尘和尘璇儿一道成为冰屑碎粉,天开语在自己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圆形的伞状能量空间,将凌远尘和尘璇儿隔离在那夺命的寒冷之外。   然而事情的发生并未完全如预料中的那样。   在释放出骇人寒冻之后的顷刻,天开语便敏锐地感觉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发现,随着自己冰寒的发出,竟立刻便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吸纳这些寒气!就像自己的“地母深渊”具备强大的能量收摄能力一样,眼前竟然有另外一种力量也在吸摄自己“冻冰粉星”的威力!   “嘿嘿,尝尝我们的‘饕餮天地’吧!”一个得意的声音自那滚滚白雾中传出。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修为有限,一下就被制住了……”另一个声音也自以为得计地尖叫道。   目睹空气中的寒冷雾气随着冻冰之力被吞噬而变得稀薄,天开语却在心中冷笑了起来:这些可笑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五大绝学的那“究极”之誉是怎么来的!面对可以摧毁一切的、来自宇宙生本源的伟大力量,任何一种试图约束它们的想法都不过是可悲的妄念!   天开语心里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冻冰粉星”根本末发挥出其实际威力的百分之一,但问题是,如果再加大威力的话,只怕这幢楼都会因承受不起那足以切断原子结合的力量而坍塌:更麻烦的是,这种威力若是蔓延出去的话,那不啻是向所有的杏林人宣布——他天开语拥有了“冻冰粉星”——而这,却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在没有达至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所描述的境界之前,他暂时下想因身怀五大绝学之一而成为公众人物。   ——看来,得另外想办法了……   心中暗暗思忖着,天开语一面继续释放出令人惊心的寒冻,一面想到了应对之策。   “哼,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终于,一个黑衣人经受不住天开语那没有衰弱迹象的寒流,作势在那容器的按钮上按下,威胁天开语。   团团重重的寒冷雾气立刻迅速消散。   “张冷峻的脸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   “嘿,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吗?”“小子,原来长得这个样子啊……”   “果然有点邪门……”   “不许动!看你还怎么逃跑!”   望着这些小丑得意忘形的样子,天开语的心中暗暗冷笑。   刚才灵机一动之下,他已经将自己的容貌变成了前世考古探险家的模样,“你们应该允诺放人了。”天开语冷冷地提醒这些黑衣人道。   “当然,对我们来说,他们实在没有更多的用处了。不过!”其中一个黑衣人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桀桀怪笑道:“现在看来,在你没有被完全控制住之前,暂时还不能放了他们!”   天开语整颗心不由一沉:看来这家伙的心思倒缜密得很,想到了可能无法抵抗寒冻的威力……   “嘻!这家伙难道还能有什么反抗之力吗?在我们的‘饕餮天地’面前,任它何种属性的能量,都不可能有表现机会的!”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轻佻地叫嚣道。   天开语心中一动,立刻身形微微放软,显得有些委靡之态,额际也生生地迫出些许的汗水,并且略略放粗呼吸,好像刚才消耗过度的样子。   果然,那原本警戒着天开语的黑衣人仔细观察了天开语之后,眼神变得犹豫起来。   天开语立刻故作睁大双眼,将腰挺直,装出很精神的样子,心中却在为自己人为的欲盖弥彰之举祷告:千万要瞒过这些家伙……   “唔,好吧……你们几个看紧了他。”那个黑衣人终于低声吩咐道。天开语看出,这人应该是这七人之中的首领了。   “是!”六个黑衣人中的五个立刻包抄上来,将天开语团团围住。天开语看到,这五个人都张牙舞爪地摆出了不同的姿势,似乎是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武道阵势……   “你们就是靠这个运作‘饕餮天地’的吗?”一种难以言传的灵感倏地袭人天开语的心湖,震起了神秘的波澜。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能够明确地感觉到,这些人的姿势综合起来,正暗合了宇宙中某种未知力量的结构……那五个人很显然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的眼瞳均同时一下扩大。   “你……怎么知道的?”终于,其中一人忍不住脱口叫了出来。   天开语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激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心灵感应已经晋入了幽微之处,换言之,就是进入了“得天道”的境界。眼前这五个黑衣人的姿势,放在任何一个人的眼中,都不过是极普通的“防范”、“抓捕”动作而已,偏偏他却感觉到其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似乎有一股能量的暗流在这五个人形成的动作范围中涌动……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想出的这种武道阵势呢?   天开语心中一面思索,一面暗暗惊懔!   ——眼前的阵势,分明是针对这些黑衣人的武道修为有限面设计出来的,那么,能够研究出这种阵势的人,本身的修为一定达到了惊天动地的境界!如果本来由这些黑衣人联手发挥出来的“饕餮天地”,换由那人施出的话,那威力一定足以吞噬天地问的一切……——难道这便是“黑洞力量”吗?一种以吞没一切能量为目的的力量吗?天开语越想越心惊:想不到这世上竟会有这种力量的存在!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传说中的五大绝学在这种力量面前,岂不是成了儿戏吗?   ——创造这“饕餮天地”之人的智慧和力量实在太恐怖了……   天开语不禁暗暗摇起头来。他想像不出,一旦自己面对这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下到这个世界上拥有毁灭性力量的人居然这么多,除去自己可以预料得到的以外,竟还层出不穷。   想到这人便可能是这世上最为神秘的组织“黑洞”的首领,天开语不由心生气馁,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真正较量起来,恐怕仍有相当的差距……   ——如果是罗云不波和渡波罗叹呢?他们会怎样呢?   尽管心情沉重,但天开语思想仍不由自主地开起了小差,将“妖莽幽坑”里的两位异人牵扯了进来,试图将他们进行比较。   就在天开语思索之时,那黑衣人的首领已经和另一个手下将所有的容器一一自窗户扔了出去——在优良的抗震装置下,里面的人将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又过一会儿,窗外传来了飞行器的呼啸,看来是卫星监测已经将这幢楼发生的一切通知了杏林方面,他们正派人来运回那些载人容器。   天开语就这么静静地与房间内的七个黑衣人对峙——对了,他的脚下还有凌远尘和尘璇儿,不过他却苦于二人不可见光的身份,而无法将他们也送出去。”旦落入军政方面的手里,将会很快查出二人的底细,进而把他们投入牢中……   楼外灯光闪闪,显然是那些飞行器正在进行作业;不过却没有听到什么喧嚣声,看来杏林方面也知道现在天开语正在与敌人纠缠而不敢有所侵扰。   飞行器的灯光渐渐稀少,最终消失,窗外的夜空再次陷入了黑茫茫的一片。   “为什么你们还不动手?”望着仍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众多黑衣人,天开语哂然道。   “如果你能配合的话,我们不但不伤害你,相反方的,还会给你莫大的好处。”那黑衣人的首领低低地回答道。   “你是说,要我自己主动跟随你们回去吗?”天开语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错。”那黑衣人道。   “是想要我主动说出寒冻的秘密吗?”天开语挑了挑眉尾,不屑道。   “这跟我们无关,我们的任务只是将你带回去。”黑衣人冷冷回道。   天开语点点头。尽管目的很明确,但这些人仍不去妄测上级的意图,正表明他们受到的训练十分严格而有秩序。   “可是,你们认为,你们的能力足以将我带回去吗?”天开语眼中露出戏谵的神情,好似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打量着那个黑衣人的首领。   “当然!”黑衣人顿口答道,同时身形开始动起来。由于中间的载人容器已经清空,两问居室的空间登时显得宽敞了起来,可以允许七个黑衣人在其中围着天开语游定。   天开语心中暗暗轻叹:对于这些人所发出的“饕餮天地”的威力,自己根本未放在心上,可是那幕后之人呢?   他不禁想起那曾经险些将自己一击毙命的邪恶黑衣人来,那阴恻恻的声音似乎又回荡在耳边,令他生出一种很不舒眼的感觉。   ——难道自己目前的修为,仍不能战胜那个黑色的妖魔吗?天开语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那家伙便是“黑洞”里的强手吗?联想到凌远尘说过的“黑灵八老”,天开语揣测着。   他本能地再次回忆起无名岛一役,并怒恨不已。   ——妈的,若是有八个那样的怪物,这世界可真的大乱了!   他心中暗骂道,同时心头激起一阵寒栗:这些手下人都如此了得,那元凶呢?是否连天道都可以任意把玩呢?   ——不不,不可能!从目前的情况看,这“黑洞”组织还是很忌惮传说中的五大绝学的,否则以它们的力量,恐怕现在整个世界已经被弄得天翻地覆了!   天开语的心情微微好过了些:或许那“黑洞”的头领可以不懂五大究极力量,但那些头目以及小卒却未必如此,否则也不会对他的“冻冰粉星”这般感兴趣了。   ——但不知火舞妙娘的“梵天极火”是否也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愿没有……   天开语不禁担心起大罗地特市的火舞妙来:以“黑洞”的高明手段,应该不难察觉她的武道特点……   他这里在想着心事,那边七个黑衣人却已经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