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都市

玉辟邪第一章 中秋月夜 万佛顶上结义兄

fu44.pw2014-11-07 14:09:45绝品邪少

  玉辟邪

  改篇:花间浪子

  第一章 中秋月夜 万佛顶上结义兄

  月到中秋分外明,今晚正是中秋之夜。万里无云,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已经
高悬中天,清光照澈三千里,大地像铺上了一层轻霜。丁天仁每年中秋都要登上
万佛顶来赏月,不,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是为了怀念母亲而登山的。因为八月十
五日,正是他母亲的诞辰。峨嵋山以金顶最出名,但金顶游客多,尤其是八月半。
所以他宁愿走得远一点,万佛顶山势较为险峻,没有游客,自然要清静得多,今
晚似乎例外。

  丁天仁刚登上峰顶,就听到一声清越嘹亮的长笑,接着朗朗高吟:「我在巴
东三峡时,西看明月忆峨嵋,月出峨嵋照沧海,与人万里长相随……」他吟的是
李白的「峨嵋山月歌」,但刚吟了四句,突然回过头来,喝道:「是什么人?」

  丁天仁暗暗吃了一惊,自己堪堪登上山顶,和他相距,少说也有三十丈,他
在朗吟之中,居然还听到了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人家既然出声相询了,自然不能
不答,这就举步朝前走去,一面拱着手道:「在下丁天仁,有扰兄台清兴,请多
多恕罪。」

  直到走近,他才看清这朗声吟诗的竟是一个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只见他生
得修肩朗目,脸色红润,手持一柄折扇,含笑望着自己,气度十分潇洒,看去最
多不过三十五六光景。要知道峨嵋绝顶,到了八月中秋,已如严冬,此人如此打
扮,实在古怪。只听青衫文士含笑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丁天仁道:「在下丁天仁。」

  「哈哈。」青衫文士笑一声道:「巧极了,小兄弟也有此雅兴,来此赏月?」

  丁天仁道:「今天是家母生辰,在下身在异乡,只好登山为她老人家祝寿了。」

  「很好,小兄弟孝思不匮,实在难得。」

  青衫文士不住的颔首,接着问道:「小兄弟为什么不回去呢?」

  丁天仁道:「家母要在下投师学艺学成之后,才能回去,十年之内不准回去。」

  青衫文士道:「还有几年?」

  丁天仁道:「四年。」

  青衫文士道:「小兄弟在哪里学艺?」

  丁天仁道:「伏虎寺。」

  「峨嵋派。」青衫文士点点头道:「你是无根禅师门下?」

  丁天仁道:「你认识家师?」

  「不认识。」

  青衫文士摇了下折扇,含笑道:「无根禅师峨嵋高僧,自然听人说过了。」

  丁天仁拱手道:「在下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青衫文士道:「方才我不是说过巧极吗?咱们正好同宗,贱字大衍。

  丁天仁喜道:「原来是宗兄,今晚真是幸会。」

  「哈哈。」丁大衍朗笑一声道,「小兄弟,难得咱们一见如故,而且又是同
宗,如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丁天仁对他风仪隽异,为人爽朗,早就十分心折,闻言不觉喜形于色,慌忙
拜了下去,说道:「大哥吩咐,小弟敢不从命?」

  丁大衍一把把他挽住,大笑道:「我这大哥是当定了,咱们同宗兄弟,何须
俗套,来,来,皓月当头,人生能得几回逢,咱们找块大石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一手携着丁天仁的手,走到一方大石上坐下,然后从身边摘下一块玉佩,
交到丁天仁的手里,说道:「大哥四海为家,难得今晚结识了你这个小兄弟……」

  丁天仁没待他说下去、望着他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兄弟,你听愚兄说下去。」

  丁大衍含笑道:「这方玉佩几十年来,一直佩在愚兄身上。咱们既是兄弟,
所以举以相赠,见佩如见愚兄,你把它收好了。」

  丁天仁迟疑的道:「这个小弟如何能收?」

  「愚兄既然拿出来了,难道还会收回去吗?」

  丁大衍微笑道:「何况此玉可以辟邪,一切魍魉山鬼见了它都会远避,你收
着日后自有用处。」

  丁天仁只好说道:「既是大哥所赐,小弟那就拜领了。」说完,就把玉佩收
入怀里。

  丁大衍欣然道:「这才是我丁大衍的好兄弟,为人就要肝胆相照,爽爽快快
,不可婆婆妈妈。」

  丁天仁道:「大哥说得极是,小弟自当记住大哥的活。」

  两人这一谈,天文地理,谈到历史人物,丁大衍议论横生,滔滔不绝,丁天
仁对这位大哥博学强记,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到月落参横,丁大衍才站起身
,笑道:「咱们兄弟两个谈得不知天之将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晚初更,愚
兄仍在此地相候,不知小兄弟能不能来?」

  丁天仁道:「小弟一定会来。」

  「那好。」丁大衍颔首道:「你快回去吧。」

  丁天仁拱手道:「小弟那就先走了。」

  回到伏虎寺,天色已经大亮,一班师兄们正在大天井上练习拳掌。峨嵋「伏
虎掌」名闻天下,他们一个个打得虎虎生风,好不凌厉!大师兄明通看到丁天仁
从外走入,立即脸色一沉,喝道:「丁师弟,你一大清早,不练功,去了那里?」

  明通今年四十出头,是无根禅师门下的大弟子,平日代师传艺,师弟们都很
怕他,平日他和丁天仁处得不错,但在练功的时候,却是十分严格。

  丁天仁连忙躬身叫了声:「大师兄。」一面嗫嚅的道:「小弟刚从万佛顶回
来。」

  明通看着他,唔了一声,说道:「昨晚是中秋,你又在想你娘了,一晚未睡
,快去休息吧。」

  丁天仁忙道:「多谢大师兄。」

  一溜烟的往里奔去,回到禅房,这时大家都在练拳,禅房中静悄悄的不闻一
点声音!丁天仁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伸手从怀中取出大哥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
,低头看去。

  这方玉佩色呈淡青,晶莹透澈,雕刻了一头半坐半卧的辟邪(兽名,汉人多
雕刻辟邪为玉饰,佩之以避邪恶)。雕工精细,栩栩如生。背面刻着四个篆书,
「辟邪纳吉」,上首有孔,穿以紫红绳,可以佩挂。

  丁天仁越看越觉得可爱,把玩了一阵,才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已是午牌时
光,膳堂传出悠扬钟声!丁天仁匆匆赶到膳堂,排在小师兄明远身后,鱼贯进入
膳堂。

  明远只大了丁天仁三岁,平日也和丁天仁最谈得来,这时回过头来,悄声说
道:「小师弟,上午你去了哪里?监寺大师宣布,据可靠消息,雪山派的人近日
又要来寻仇,本寺弟子无事不得擅出。」

  雪山派和峨嵋派结仇,远在三十年前,雪山派门下和峨嵋伏虎寺的俗家弟子
在成都一处庙会上因细故引起争执,双方各不相让,动上了手,结果雪山门下中
了一记「伏虎掌」,伏虎寺门下也中了对方一记「透骨阴指」,落得个两败俱伤。

  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人称通天教主,那时新任掌门不久,平日又是不可一
世的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当即亲率门人,登门问罪,要无根禅师交出肇事门
人,否则要峨嵋派公开道歉。

  事为白衣庵主无垢师太得知,认为隗通天无理取闹,有辱峨嵋派威名,率徒
支援伏虎寺,双方各有胜负,从此雪山、峨嵋结下不解之仇。此后,雪山派几次
寻仇,俱未得逞,两派宿怨,却越结越深。

  (峨嵋派以伏虎寺为主,但伏虎寺不收女弟子,白衣庵为峨嵋支派,门下俱
是女弟子,不收男徒,这一寺一庵,俱是峨嵋派嫡传,但所练武功,又并不相同
,伏虎寺以「伏虎掌」、「伏虎棍」、「光明剑法」、「峨嵋刺」为主,纯走阳
刚一路。白衣庵则以「乱披风剑法」、「峨嵋飞刀」为主,走的是阴柔路子。)

  丁天仁道:「雪山派有多厉害?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明远低声道:「听说雪山派通天教主的「玄冰掌」和「透骨阴指」十分厉害
,只要被他指风击中,就像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会冷得你全身血液都结成冰……」

  说到这里,左脚已经跨进膳堂。膳堂中一片肃静,他自然不敢再说话了。饭
后,稍事休息,仍由大师兄明通率领二十名师弟,在第二进左首自成院落的伽蓝
殿前面一片大天井中练剑。

  这里是不准人进来的,因为大家练的「光明剑法」,威力极强,乃是峨嵋派
不传之秘,为了防范被人偷窥,才在这里练习的。

  一个下午,很快的过去。晚餐之后,丁天仁装作在寺前散步,偷偷的溜了出
去,赶到万佛顶,已是初更时分。八月既望,月亮还是很圆很亮。月光洒在山顶
上,真有如水的感觉!丁天仁堪堪登上山顶,只听丁大衍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兄弟来了吗?」

  他就坐在昨天坐的那方大石上。丁天仁慌忙奔了过去,拱着手,歉然道:「
小弟来晚了

  「哈哈。」丁大衍朗笑一声道:「是愚兄来早了,咱们约定初更,小兄弟来
的正是时候。」

  他站起身,一手握住丁天仁的手,含笑道:「走,愚兄今晚准备了酒果,还
是到愚兄住处去坐坐吧。」

  丁天仁道:「大哥住在那里?」

  「就在山后不远。」

  丁大衍携着丁天仁的手,含笑说道:「咱们就去。」

  缓步朝山后走去,(仍在山顶上)山后壁立千仞,是一处深不可测的山谷。

  丁大衍走近峭壁,目光俯视,说道:「就在下面,咱们下去,小兄弟不用怕。」

  活未说完,突然纵身往崖下跳去。丁天仁但觉自己被大哥带着朝石崖外面纵
出去,两脚蹈虚,踏不到一点东西,心头方自一惊!立即感到大哥握住自己的手
,往上一提,自己一个人好像被一股无形气体托住,缓缓下降!但觉两耳生风,
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样并没多久,接着脚下好像落到实地之上,堪堪站稳。

  只听丁大衍的声音叫道:「到了,咱们进去。」

  丁天仁凝足目力看去,原来自己站立之处,是在一个一人来高的石窟前面,
有数尺见方的一片石台,石台外烟云迷茫,千仞绝壑,深不见底!石窟中,更是
黑黝黝的看不到里面情形。

  丁天仁道:「大哥,你就住在这里?」

  丁大衍微笑道:「愚兄云游四海,到处为家,这不过是愚兄偶然发现的。到
峨嵋来,也就偶而住上几天而已。」

  说话之际,已携着丁天仁的手,举步朝石窟中走去。丁天仁有大哥拉着自己
的手,就不用担心看不见了。那知走没几步,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大哥右手托着
一颗核桃大的珍珠,散发出淡淡的乳白色珠光,把一丈之内,照得清晰可见。

  石窟相当广大,复洞极多,丁大衍走向右首一个复洞,这里宛如一道长廊,
走到尽头,已无去路,他伸手朝石首一堵直立的石壁缓缓推去。丁天仁看得出大
哥举止从容,其实却用上了很大的力气,石壁居然像门户一般,被他缓缓推开,
门内随着射出柔和的亮光,看去如同白昼。

  丁大衍回头笑道:「进来吧。」

  当先举步走入,丁天仁紧跟着他身后走入石门。丁大衍回身再把石门掩上,
含笑道:「这道石门,半出天然,半经人工,关易开难,也不知是谁造的?被愚
兄无意中发现,这中间的一切用具,也是原来就有的。」

  这是一问相当宽敞的石室,窟顶嵌满了珍珠,大的如核桃,小的如樱桃,不
下百十颗之多,光是这些明珠,都是稀世奇珍!上首放一张石榻,榻前放两张石
椅,一张石几,都色呈淡黄,晶莹如玉,左壁有石橱,橱中放着不少古籍。整间
石室,不染半点尘埃,不着人间烟火,当真有如仙境。

  丁天仁喜道:「这地方真好,从前的主人,一定是仙人无疑。」

  丁大衍微笑着道:「小兄弟,你请坐,我去拿酒来。」

  说着,走近右首石壁,伸手一推,原来这面石壁间,还是暗橱。他从里面取
出一个酒坛和两支玉杯,然后又取出一个羊脂玉盘,里面盛着松子、黄精等干果
,一起放到儿上。打开酒坛,倒了两杯酒,举杯笑道:「愚兄没有什么招待,这
酒,乃是本山的猴儿酒,来,咱们先干一杯。」

  丁天仁举杯道,「小弟敬大哥。」

  两人对干一杯,丁大衍又倒满了两杯。丁天仁望着大哥,说道:「小弟想不
到大哥深藏不露,轻功之高,飞行绝迹,竟是一位隐迹深山的异人。」

  丁大衍大笑道:「愚兄并没有说不会武功,异人两字可当不起,轻功虽属小
道,但全须以内功为基础。不能一蹴即就,以小兄弟的资质,日后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忽然「唔」了一声,问道:「小兄弟在伏虎寺呆了六年,峨嵋光
明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丁天仁脸上微微一红道:「小弟只练了三年,还不纯熟。」

  「哈哈。」丁大衍大笑一声道:「一套剑法,已经练了三年,应该很纯熟了
,小兄弟练给愚兄瞧瞧。」

  丁天仁脸色更红,说道:「大哥这是要小弟出丑了。」

  丁大衍道:「愚兄不是外人,给愚兄看看有什么出丑的?」起身取出一柄两
尺长的短剑,说道:「你没带长剑,试试这柄还合手吧?」

  丁天仁接过短剑,只觉剑鞘非金非石,十分精致,再一按机簧,但听「铮」
的一声,一道紫虹,应手出匣,立时感到森寒逼人,不觉脱口叫道:「好剑。」

  丁大衍含笑道:「小兄弟眼光不错,此剑名为紫虹,削铁断金,足可称得上
是一柄宝剑,它跟随愚兄三十年,但也有三十年不曾动过它了。」

  丁天仁掂了掂道:「这样一柄宝剑,只可惜短了一点。」

  丁大衍朝他微一笑道:「剑不在短,在会使的人手里,它就长了。」接着举
起酒杯喝了一口,催道:「愚兄先敬你干一杯,你快使吧。」

  丁天仁道:「小弟练完了,大哥要参加指点。」

  说完,摆开架势将一百单八式「光明剑法」从头展开,愈练愈快,一道紫光
,宛如匹练般四处飞舞,使得剑风呼呼有声,这趟剑法,足足使了一盏茶的工夫
,才演完毕。

  丁天仁才收剑卓立,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把短剑纳入鞘中,说道:「现在
要请大哥多批评了。」

  丁大衍点头道:「很好,你已经练得很纯熟了。」

  丁天仁原以为自己练完之后,大哥一定会拍手叫好,如今听大哥只说自己练
得很纯熟,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忍不住道:「小弟自知缺失很多,大哥总得加以
指点才是。」

  丁大衍含笑道:「来,小兄弟你且坐下来,喝杯酒,听愚兄慢慢的说。」

  丁天仁把短剑放到几上,然后坐下,举杯一饮而尽,说道:「小弟洗耳恭听。」

  丁大衍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我小兄弟,愚兄就直说了,这趟剑法,你练
得很纯熟没有什么缺失,可见三年来,勤练不缀,极为用功,如果有缺失,也并
不在于你……」

  丁天仁抬目望着他道:「大哥……」

  「你听我说下去。」

  丁大衍向他摇了下手,续道:「武林中以剑法著你的有武当、华山、峨嵋、
黄山、八卦、形意等门派,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当初创始人,明明只
有十招八招剑法,但经过几百年来,每一代的传人,或多或少都会把他的心得,
加入到剑法之中,这一来,本来只有十招八招的剑法,就演绎到三十几招,七八
十招,愈来愈多,传到今天,几乎部有一百招以外,甚至有多达三百招以外的…
…」

  他口气微顿,接着道:「这样一来,不但招式重复,琐碎不堪,本来的精华
也荡然无存,这就是这些自称为剑派的门派所有的通病,一言以蔽之,不够精简。」

  丁天仁问道:「那要如何才精简呢?」

  丁大衍笑道:「剑、凶器也,练剑的目的,就是要制敌人于死地,所以要用
剑去刺、去扎、去削、去挑,既要制敌人于死地,就该直截了当的刺出去,但现
在大家练的剑法,却偏偏要加许多花招进去,譬如明明刺出的一剑,偏要划上一
个圈,打上一个转,这一来,比直截了当的一剑,就至少慢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大家明明知道剑要快,但却抛不了这个积习,现在这些门派使的剑法,大致都是
如此,平时练剑,舞起来也许很有可观,讲到实用,就一无是处,剑术早就演变
成唐代的舞剑器了。」

  丁天仁越听越觉得大哥说的非常合理,几乎是对各派剑法一针见血之言,心
中也更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大哥说得是不错,小弟在练剑时,就有这个疑
问,有时刺出去的一剑,何以要振臂划圈,划圈的用意究竟何在?这话又不敢直
接去问师傅,就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哈哈,好、好。」

  丁大衍望着道:「小兄弟果然不愧是我丁某的小兄弟。」

  丁天仁望着大哥,殷切的道:「所以小弟希望大哥把我刚才练的剑法,有缺
失的地方指点出来。」

  「不行。」

  丁大衍正容道:「你是峨嵋派的弟子,如果愚兄把一招一式的缺失之处指点
出来,你照我说的改正过来,一旦给你师傅发现,就会责你欺师灭祖,而且愚兄
也不好如此做……」

  丁天仁失望的道:「那么难道就让它一直这样错下去吗?」

  丁大衍道:「这叫做积习难返,好在黑白两道各门各派的剑法,都是如此,
你划着圈刺来,我也划着圈刺去,反正现在使剑的人,大家都在耍花招,也就无
所谓了。」

  说到这里,目注丁天仁,又道:「愚兄明天要去长白一行,分别在即,愚兄
想传你一招剑法,但却不可告诉任何人,连你师傅在内,练会了,不到紧要关头
,也不准你轻易施展,你想不想学?」

  丁天仁大喜过望,说道:「小弟自然想学,这是求之不得的事。」

  丁大衍站起身,伸手取过短剑,连鞘也未褪,就举着道:「小兄弟看清楚了。」

  他举剑朝前刺去,只是刺到中途之际,剑尖忽然极轻微的左右摆动了一下,
再直刺而出,这一剑看去极为简单,但动作却有如闪电一般,快捷无伦。

  丁大衍剑势一收,含笑问道:「你看清楚了吧?」

  丁天仁迟疑的道:「看是看清楚了,只怕其中另有奥秘,就不是小弟所能领
悟的了。」

  「哈哈,你果然聪明。」

  丁大衍大为高兴,伸手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招剑法,看虽容易,但足
够你练上十年,还很难完全领悟呢。」

  丁天仁道:「有这么难?」

  丁大衍道:「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因为这招剑法,最重要的是使力有轻
重之分,发剑在随机应变,它有六句口诀:「指东非东,指西非西,亦南亦北,
亦实亦虚,天机不测,一剑贯的」。」

  丁天仁没有发问,只是静静的聆听着。丁大衍接着就把这六句后,分别洋加
解说,一面再用剑比划着指点丁天仁发剑之时,应如何使力,如何使巧、如何变
速,一一说得不厌其详,丁天仁一一牢记在心。

  丁大衍讲解完毕,把短剑递了过去,说道:「好了,现在你来练一遍给愚兄
瞧瞧。」

  丁天仁接过短剑依样葫芦的使了一遍,丁大衍看得大为嘉许,一面指点他使
到何处该如何使力,如何使巧,一一加以纠正,至于在运气上,要他每晚在临睡
前瞑目跌坐,手捏剑诀,缓缓吐纳,目前初学使剑,暂时不用运气。

  这样足足练了半个时辰,丁天仁对这招剑法虽然不能深入了解、但依样葫芦
的比划,已可中规中矩了。

  丁大衍道:「够了,你目前不用去悟解得太多,照这样练下去就可以了,现
在休息一会吧。」

  丁天仁把短剑放到几上,然后在石椅上坐下,一面问道:「大哥传我的这招
剑法,有没有名称呢?」

  「有。」丁大衍道:「鸿蒙一剑,辟地开天,万剑之祖,独占其先。」

  丁天仁道:「这么说,这一招就叫「鸿蒙一剑」了?」

  「不错。」

  丁大衍颔首道:「它也是万剑之祖,天下剑法,均由这招剑法中出来的,你
莫小觑了它。」

  说到这里,随手从石几上取起短剑,递给丁天仁,一面说道:「此剑是愚兄
昔年随身之物,愚兄明天要去关外,留在这里,万一被歹人拿去,就会增加武林
杀孽,送给小兄弟最恰当也没有了,小兄弟收下了。」

  丁天仁双手推却,站起身道:「这是大哥的随身兵刃,大哥明天要动身前去
长白,岂可没有兵刃?这个小弟万万不能收。」

  「哈哈,哈哈。」

  丁大衍大笑道:「愚兄不是告诉过你,愚兄已有三十年不曾使剑了。也就是
说,这柄剑放在这壁橱里,已经有三十年了,你是愚兄唯一的小兄弟,不送给你
,又送给谁去,你快收了,大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丁天仁听他这么说了,只好收下短剑,作了个长揖说道:「大哥所赐,小弟
不敢推辞,那就拜领了。」

  「这样才是。」

  丁大衍颔首笑道:「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了,平日好好收藏,不可向人展
示,因为此剑削铁如泥,武林中人看到了难免会心生觊觎。」

  丁天仁应了声「是」。

  丁大衍又给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小兄弟干了这一杯,时光不早,愚兄
送你上去了。」

  丁天仁举杯一饮而尽,望着大哥,依依不舍的道:「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
回来?」

  丁大衍道:「愚兄到处为家,到了哪一座名山,就住在那里,并无一定住处
,就以这里来说,愚兄到峨嵋来了,才到这里来住,有时十年都未曾来过,所以
愚兄行止,很难决定,咱们兄弟后会之期正长着哩。」

  丁天仁一手取起短剑,然后朝丁大衍作了个长揖道:「小弟告辞了,但愿大
哥早日回来。」

  丁大衍举手推开石门,一手携着丁天仁的手,一路走出石窟,到得石窟前面
,才行站定,口中喝了声:「起。」

  两人身子就凌空直上,丁天仁的感觉只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从头顶压下来的
风,令人几有窒息之感!这……根本不像在施展轻功,轻功那有这样飞行的?

  大哥,莫非他会是仙人?

  就在丁天仁心念转动之际,脚下已踏到实地,头还晕晕的,有些站立不住,
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小兄弟,后会有期。」

  丁天仁急忙睁开双目,自己站在峰顶,月华如水,松风如涛,四周静悄悄的
那里还有大哥的影子?经过如梦如幻,但大哥送给自己的短剑,还握在手中,显
然不是梦境!他朝空拜了两拜,说道:「大哥保重,小弟告别了。」

  一手持着短剑,兴冲冲的奔下峰去。回转伏虎寺,已是三更多了,他想到大
哥说过,这柄剑要自己好好收藏,不可向人展示,这就把短剑藏在怀里,悄悄回
到禅房,再把剑藏到被褥之下,脱衣就寝。

  从第二天起,他学了「鸿蒙一剑」,就得练习,但大哥嘱咐过这招剑法,不
准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师傅在内。那么这招剑法自然不能在寺内练了。他每晚就
寝之前,偷偷的跑上解脱坡去练,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一目了然,万一有师兄弟
上来,自己随时可经停止。

  绎过一连三个晚上的勤练,丁天仁对这招「鸿蒙一剑」,已练得相当熟了,
这所谓「熟」,其实只是「依样葫芦」的熟而已!至于如何在使剑时运气,大哥
教他暂时不用理会,要练到内功已有四五成火候,才可在使剑时把真气贯往到剑
上去。

  这是第四大的二更光景,丁天仁正在练剑之际,瞥见西首山下,正有一行灯
火婉蜒如同长蛇,盘着山径而行!灯光小如星火,相距至少有二十里以外,但从
他们的长度看来,少说也有百来个之多,再看他门行进的方向,正是朝伏虎寺来
的。

  丁天仁心头蓦然一动,暗道:「莫非是雪山派的人?偷袭伏虎寺来的。」

  一念及此,赶紧收起长剑,一路连纵带跃,奔回伏虎寺。他出来的时候是偷
偷溜出来的,这回却急匆匆的朝山门狂奔,口中一边叫道:「师兄们,雪山派的
人快要到了,快去禀报师傅。」

  他刚奔近山门,只听有人沉喝道:「你还不站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条灰影及时拦在前面,丁天仁还没看清人影,但已听出他的口音,正是三
师兄明智,今晚由他值夜,急忙煞住身形,叫道:「三师兄,小弟刚才在山上练
剑,看到西山下,有一行火把,是朝咱们这里来的,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来夤
夜偷袭,你得赶快禀报师傅才好。」

  明智问道:「你看到有多少人?」

  丁天仁道:「太远了,小弟没看清楚,但光看火把,最少也有百来个人。」

  明智道:「你没看错?」

  丁天仁道:「这是什么事,小弟怎敢说谎?」

  「好。」明智朝身后一挥手道:「鸣钟。」一面朝丁天仁道:「小师弟,你
跟我进去。」

  说完,急步往里行去。丁天仁紧跟着三师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悠扬钟声,也在此时连续响起!钟声一连响了九声,这是有强敌临境的紧急
信号。伏虎寺僧侣久经训练,听到紧急信号,就会各按职司进入已经分派的位置
,毋须临时指挥。三师兄明智和丁天仁二人赶到第三进时,方丈无根禅师已经手
持禅杖从走廊缓步走了出来。他身后紧随着八名护法弟子。

  明智和丁天仁赶忙站停,躬下身去,说道:「弟子明智、丁天仁叩见师傅。」

  无根禅师道:「明智,你发现了什么?」

  明智躬身道:「启禀师傅,是小师弟发现的,他看到西首山脚下,有一行火
把,人数少说也有百来个人,向本寺而来,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来夜袭本寺。」

  无根禅师唔了一声,目光直注丁天仁,问道:「天仁,你在那里看到的?」

  丁天仁连忙躬身道:「弟子是在解脱坡上看到的。」

  无根禅师诧异的道:「你去解脱坡作什么?」

  丁天仁心头一阵跳动,低下头去,说道:「弟子剑法一直没有诸位师兄纯熟
,所以趁晚上一个人到解脱坡上练剑去的。」

  无根禅师哼了一声,敢情因事情紧迫,无暇责备,问道:「你把看到的情形
,说与为师听听。」

  他虽未责备,但这声轻哼,已吓得了天仁心头咚的一跳,急忙应了声「是」
,就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无根禅师道:「二十里路,再有盏茶工夫,也该到了,咱门出去。」

  说完,提杖缓步往外行去。明智和丁大仁随后而行。走出第一进,大殿前面
早已鸦雀无声,集合了本寺近百名僧侣。阶上由监寺无尘法师为首,率同八名长
老,一个个手持禅杖,神色肃穆。阶卞则是二十名弟子,像雁翅般排开,明智和
丁天仁迅速排人师兄弟的行列中。

  大天井左右两边长廊前,则是一百名手持齐眉棍,腰佩戒刀的灰袖僧侣。(
伏虎寺有三百名僧侣,其余的人,则是分组守护各处,是以不在此地。)方丈无
根禅师走出之际,监寺无尘法师、八位长老,二十名弟子,一百僧侣,一齐合十
当胸,躬身为礼。

  无根禅师合十还礼,然后走到中间站定下来。大家合十行礼,口中却并未出
声,这是峨嵋派近来为了迎战压境强敌,所特别订定的规矩,这样就没有半点声
音了。

  这时整座伏虎寺三进殿字,也早已熄去了灯火,除了一片黑压压院字,看不
到一点灯火,也听不到一点人声!从外表上看来,好像峨嵋派的人毫无一点警觉
,全已入了睡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