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同居

《弯弓记》第二章 边缘人

fu44.com2014-06-22 10:21:26绝品邪少

              第二章 边缘人  “仗打败了,心气也完蛋了?”忽必烈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很漂亮的小刀,脸上似笑非笑的,细细的眼睛里含着一种莫名的东西。  “四王子,这回是我大意轻敌了……”  “你也不要自责了,毕竟你攻克泌阳,拿下了桐柏,还把历山渡口控制在手里……”忽必烈笑了一下,手一张,那柄小刀飞了过来,“这个,赏给你。”  “我此来南阳,是为了请罪的。”接过小刀,我就更不是滋味了。  忽必烈轻轻地叹了口气,摇头,“无炎,你难道一定要逼着我认错么?”  “这……”看忽必烈的样子不像是跟我开玩笑呀,我没有完成他部署的任务,怎么错的反而是他?欺负我不认识字呀?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一战成败,在于运筹,我是主帅,大洪山一败,是我贪功冒进之罪,让你孤军远斗……要治罪么,我应该是第一个,不过你骄傲自大也躲不过去。”忽必烈微笑着,拿起毛笔就在一张纸上刷了起来。  “你再给我一个万人队,我保证打过大洪山,拿下荆门,我带罪立功还不行吗?”  “算了,部队,我给你补充,你现在就占住桐柏,切断鸡公山与襄阳城的联系就好。迂回奔袭荆门是要建立在突袭的基础上的,人家已经看破了咱们的战役企图,咱们要是还一门心思地干,不碰个头破血流,也事倍功半,不干那赔本赚吆喝的事儿……”  “那下面我干吗?”  “没跟你说么,老实地给我守住泌阳、桐柏、历山渡口这一线。”  “你让别人干这事,好么?”  “怎么了,吃了亏想捞回来?”忽必烈笑了笑,伸手拿起那张刚写完的纸,用嘴吹了吹,清了清嗓子,道:“鉴于大洪山失利,酌忽必烈谋划不周……鞭笞五十,万夫长无炎骄傲轻敌,临阵失察……记过一次,鞭笞三十。你看怎样?”  “我有错,打就打,没的说,这个……”  “大军作战,功赏过罚,号令必要严明,不然何以服众?”  “你真的要去探襄阳?”涡仑台一边用剃刀给我刮头发,一边在我的耳边叨咕着。  “咱们打败的这一仗,轻敌固然有,我们对整个战场的地形也实在太不熟悉了,另外对宋军的部署也一点不清楚,现在,我们没事干,正好去弄明白了,另外想顺手抓个把宋军的头头,那就有底了。”其实刮掉头发也挺心疼的,但是不刮不行呀,要不然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汉人了,“让你给我准备的衣服,都弄好了吗?”  “都弄好了,不过大人,你怎么说也是一军的主将,冒险干哨探的事情,能行吗?”  “哨探干哨探的,他们能给我抓那边的头头吗?!现在,咱们没地图、没向导,两眼一抹黑,怎么打仗呀?”  “要不,我跟你去得了。”  “你呀,你摔交还行,碰上武艺好的,不是送死吗?我一个人办事方便,打得过,我就抓;打不过,我就跑,嘿嘿……你快点,我脖子都酸了!”  “对了,我听说四王子手下养了好些武艺好的异人……”  “别他妈的啰唆了,他们能给我画地图吗?”  汉人的衣服很轻、很软,穿着很舒服,还挺凉快的。就是有点拖拖拉拉的,这大袖子能当扇子用,袍子襟也快拖到地面了,扫地合适。我就把袖子卷起来,把袍子襟掖在腰带里,那帽子戴着挺不得劲的,也掖在腰带里,加上肩上挑了一捆柴,这样是不是就挺像汉人的老百姓了呢?我觉得挺像的。不过看来别人不是这么认为的,好多人都很好奇地打量我,这让我摸不着头脑。  慢慢地接近襄阳城了,汉人也越来越多了,我有点开窍了,原来汉人的老百姓是不穿我这样又轻又软的袍子的,他们多半穿那种土布的褂子,像我这样薄底软缎的靴子也挺特别的。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我脑袋好使,这还能难住我咧?  嘿嘿……这样是不是就像了?我把那扫地的袍子襟撕了,顺手把靴子腰也切掉,然后用袍子襟的布做成绑腿,缠在小腿上,又在地上很认真地打了无数个滚,滚得我脑袋都有点迷糊了,这袍子终于失去了本来的光泽,还撕破了好几个口子……差不多了吧?挺得意的。于是喜气洋洋地向一个挺热闹的镇子走了过去。  这镇子真的挺热闹的,由于处在远离战场的地方,人们似乎还没有被战争的阴霾魇住,脸上还有些笑容,集市上的东西也特别多,吆喝叫卖的调子真挺好听的。怎么还是有人时不时的打量我呢?我也不特别了呀!躲到一个街角里,我重新检查了一遍行头,实在不知道哪有破绽。  正满腹狐疑,大街上就乱了起来。  “有人打架啦!”街上有人兴奋地喊着。  我能听懂汉人话,不过这种湖北的土音听起来实在是费劲。听着人声喧闹,脚步杂沓,我马上就把手放在扁担上,并且靠住了墙壁,开始选择脱身的途径。  自从跟郭靖交手那么一次之后,我就对汉人的武艺很忌惮,而且我是孤身一人,对方人多的话,我肯定是要跑的。怎么人群都从街口跑过去了?看来不是对付我的。我被自己那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给气乐了,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不是做贼心虚吗?无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的?  飞身跳上身边的墙头,蹲下身子,了望。看到了,人群正在向隔街的一个两层楼凑过去,那儿准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有点好奇。  “乒乒乓乓”地打得可真热闹,不时有桌椅茶杯什么的从窗口飞下来。  我侧耳倾听,不由吃了一惊,那是好几个武功很强的人在打斗。其中一个当真了得,好像用的是什么短兵器,但挥动之时破风之声居然凌厉之极,“呜呜”的,脚步也沉稳得很,好像每一步迈出去都要踩坏什么东西。我自忖自己耍刀的时候,就没法弄出这么大的响动。  他的对手是两个人,都轻飘飘的,不大容易听得出来,想必两个人都很快,因为对付那样的力士,如果不是比他还要大力,那就只能比他快了。速度其实也是克敌制胜的杀手,我练的就是讲究速度的武艺,我就更好奇了,毕竟我看到的中原武功实在是很少,能一下子见到两个流派的好手,我真觉得高兴。  “喂,挤什么挤呀!”前面的人不乐意了,回头冲我瞪眼睛。  我腆着脸笑着,“老兄,出什么事儿了?”  我觉得自己的口音很纯正,而且态度也特别合适,怎么他捂着鼻子就躲呢?  “臭叫花子,离我远点儿!”周围有好几个人都怒吼了起来。  我没明白“臭叫花子”的含义,还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和蔼可亲。  “滚远点!”  终于弄明白人们眼中的鄙视,我觉得自己有点火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袖子,“兄弟,跟我来。”那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家伙,脸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了,都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一双眼睛挺亮的,也够灵活,而且拽我的那一下很有讲究。  “你瞎钻什么呀?哪个分舵的?”他把我拽到僻静的小巷里。  “不是有热闹么?”他看来对我不错,至少他没用异样的目光来看我,这就挺好。  “热闹?咱们黄帮主被困了!”他的神色中有点焦急。  黄帮主,那是哪路神仙?我真后悔没在出来前补习一下中原武林的知识。既然不知道,我就不说话,用诚挚的目光看着对方。这会儿要是装知道,恐怕得露馅。  “对手很强,咱们俩上去也是白搭,那什么,我叫鬼五,你叫我五哥得了,待会儿,你到那酒楼放火,我在前面接应。你叫什么呀?”  “我叫赵行之。嗯,好好的房子,干吗要放火烧呀?”我真挺喜欢这样带飞檐的楼的,而且我还摸不准他是什么人。  “你他妈的,打岔是不?全襄阳城数十万军民的安危都在黄帮主肩头,她要是落在蒙古人的手里,那是一栋房子能换回来的吗?”  我觉得脑袋有点开窍了,大概也弄明白那黄帮主是谁了,这使我一阵兴奋。  “干了!”我看看鬼五,想动手杀了他,但他眼中对我的那种信任,使我打消了念头。也许应该利用他吧?我孤身一人的,实在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人群突然散开,只见酒楼里腾腾地走出了一个高大清瘦的喇嘛。这喇嘛长得挺好看的,真有一些宝相庄严的劲头,就是双眼中的杀气很不符合佛家的宗旨。  “这是金轮法王!快闪!”鬼五又拽我。  金轮法王的名字,我是知道的,那是我们的护国禅师、得道的高僧,据说能跟如来交流,没事就到西天去逛一圈。真没想到居然在这见到,我就想过去,我虽然不怎么信佛,不过我喜欢那些被传说得特神的英雄,都说金轮法王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那火不点了?”  “点个屁呀!过了这会再说。”  “楼上好像不打了。”我伸手指了指。  “是么?!”鬼五手搭凉棚看了看,乐了,“快,兄弟,咱们俩赶紧过去点火。”  “干吗?”  “你这老实人,嗨,甭问了,反正回头有你好处。”  跳上墙头,鬼五的轻功很不赖。“快点呀!晚了,黄花菜都凉了!”他在墙头伸出手来。  要不要显示我的武功?还是不要了,在人家的地头,还是谨慎点好。于是,我就费劲地往墙上爬。  “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笨呀!”鬼五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拽了上去。  火起来了。  鬼五让我跟着他一块吆喝“着火了”,他很兴奋,高兴地像个小孩。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穿着挺讲究的少年从楼上跳了下来。身手不赖,而且长得眉清目秀的,还有点派头。  “唉,小武兄弟呀!您怎么下来了?怎么不……”鬼五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快扑灭了!”那少年很不客气的申斥着。  “这叫扰敌之计……”  “鬼五,你给我闭嘴,是师娘吩咐的!”  “唉!敌人呢?”  “早就退了!”  “退了!黄帮主真是神通广大、排山倒海……那什么,兄弟,来救火呀!”  “属下大义分舵三袋弟子鬼五参见黄帮主!”鬼五非常恭谨地跪下,低垂着头。见我还站着愣磕磕的,就使劲地拽我的裤子。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简直就是一片空白的,魂都飞了。见过的女人真的不少了,我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用我会的词汇已经不能表达我眼前这个稍显丰腴的孕妇的容光。  她一袭鹅黄色的长衫,剪裁得非常合体,恰倒好处地使腹部得到了掩饰。她的肌肤真的比羊奶还要白,好像感觉又不怎么一样,那白中还带着鲜嫩的粉,通透莹润,使人忍不住要过去摸一下,摸上去的手感是什么样的?!像水?还是像鱼冻?不知道。而且真的要摸的话,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气的,她的星目中流淌出一种淡淡的威严,让人真的有种不可冒渎的感觉。她弯弯的眉毛微微地皱着,脸色有点苍白,神色中有一丝烦恼,一点疲惫,真的让人忍不住要过去怜惜……  “你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无礼?”旁边的一个穿着大红衫子的女孩厉声申斥着。  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成了关注的主角。而且这些人里,除了鬼五,其他的好像都不怎么友好,有一个小胖子居然已经把配剑抽出了一点,那小姑娘……  咦,这穿着大红衫子的小姑娘也真好看,娇艳得像含苞待放的玫瑰,她的皮肤也真好,那饱满的额头,稍微有点浓的眉毛,亮晶晶的大眼睛(哦,她是好看的双眼皮,我喜欢!),俏皮的鼻子,肉嘟嘟的红唇,她还有点双下颌!晕了,晕了!  她的大红衫子也好,那里面藏着多妙的线条呀!胸前曼妙的突起,纤纤的细腰,哦,还有漂亮的长腿,我喜欢!那是一种香辣的感觉,很挺拔,很艳,让人忍不住有点冲动。哦!?她正生气呢,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那英姿勃勃的劲头,真好呀!  “你看什么看!”女孩恼了。  旁边有人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得很放肆。  那是一个很清雅的男孩,他穿的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的神气一点也不由于衣着而有半点的萎靡,他很精神、很洒脱,双眉微微地斜飞着,一双好看的凤目正饶有兴致地瞄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我觉得自己有点自惭形秽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视线被男孩身边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女吸引了,她居然…居然清丽得如同一股飘渺的清烟,对,这感觉很准,她白,白得似乎透明了;她清,清得似乎随时都要飘走,她没有丝毫的修饰,她就那么清清地站在男孩的身边,对什么也不在乎,眼里只有那男孩。她是不是讨厌我?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淡淡地飘过去的时候,稍稍皱了下眉,她的眉毛真好看,眼睛如水,似烟。我的心乱了,以前见过的女人似乎都变成了瓦砾。  “郭姑娘,手下留情!”鬼五过来挡在我的身前。  我才从迷迷糊糊中警醒,一道寒光就过来了,本来是我,现在是鬼五替我,寒光的尽头是那个大红衫子的女孩,她要干吗?  “芙儿,不得无礼!”  一声轻轻的申斥,一个茶杯在寒光上碰了一下,寒光荡开了,茶杯向地上落,眼看要摔碎了。  鬼五眼疾手快,“多谢黄帮主赐茶!”他单腿跪下,那饮了一半的茶杯落在他的手里,没有洒一点。  “鬼五,你的身手挺俊呀。”孕妇微笑着,这一笑,使得满室皆春,沐浴在里面,暖洋洋的,“赏你一杯茶,恐怕还不够吧?你还要什么呢?哎呀,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可怎么赏才好呢?”她的眼中飘过一丝诡谲。  “不敢,属下只是自知武艺不济,才不得不用这……”  “好了,你也是好心,回头让鲁长老教你‘神龙摆尾’好不好?这些银子,你拿去陪给店家,剩下的你们哥俩就喝杯酒。”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有一点迟疑。  “回禀黄帮主,这是我兄弟,适才也出力了的。兄弟,你还愣什么愣呀!还不过来见过黄帮主!你给我过来呀!”  其实我现在不是被美色所惑了,我脑袋已经清醒了,就是刚才她的一瞥使我警觉了,因为她似乎在检查我,并且有一点猜忌。她是我这辈子碰到的最厉害的对手,她太美,但作为对手,她太危险,她已经在大洪山打败了我,这次,我不能败。我的脑袋转着,但尽量保持自己愣磕磕的样子。  “不是丐帮的人吧?”她淡淡地笑着。  “娘,这呆子好无礼!”旁边的红衫女孩忿忿地说,冲我瞪眼。  “芙儿,娘在说帮里的事情,你不得多嘴。”  “兄弟,你说话呀!”鬼五在我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不是。”我好像有了个脉络了,轻松了些。  “那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家在何处?”  “我叫鬼六,流落异乡。”  “哦,你还真是鬼五的兄弟,连名字也一样呢。”  “还不快谢过黄帮主,她老人家准你入我们丐帮了!”  “兄弟,你可真够戗,哥哥的脸可都让你丢尽了。”鬼五拎着一个破麻袋走了过来,给我搭在肩头,然后在我的身边坐下。  我笑笑,抻了个懒腰,抬头看太阳,“我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物。”  “那也不能那么色眯眯的呀!”鬼五骂着捅了我一下,目光也变得迷离了起来,“人家是天上的凤凰,咱们是泥里的泥鳅,根本就不搭界的。”  “谁说的?我将来要找女人,就找那样的,就找她!”  “胡说八道!得了,别胡思乱想了。饿了吧?喏。”他递过来一个瓦瓮。  我有点犯愁了,看着里面乱糟糟的东西,实在没有什么食欲,“咱们不是还有点银子吗?干吗吃这个?”  “丐帮么,就要有丐帮的样子,兄弟,咱们就吃这个。”  的确是有点饿了,而且我也打算就混在丐帮里了,硬着头皮上吧!唔,味道还不赖!  鬼五在旁边笑了,“其实这都是酒肆里要的饭菜,不过就是搅和了一下,怎么样?”  “你吃。”注意到鬼五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有。”他果然还有一个瓦瓮,也开始吃了,也挺津津有味的。  过去看了一眼,我有点不乐意了,“干吗给我好的,你却吃这个?”  “兄弟,你刚来,咱们的规矩,得慢慢的适应,你原来是有钱人吧?”  “为什么?”  “你身上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破,可那是上好绸子的,还有,你这鞋,是靴子改的吧?”  我才注意到鬼五的脚上蹬着一双破烂的草鞋。  “以前是挺有钱的,可家完了。”我脱下自己的鞋子,“这鞋给你。”  “我不要,你看你那脚,光脚能走路吗?”  “咱们换呗,你叫鬼五,我叫鬼六,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不对么?”  “叫鬼六的无礼小贼,你给我过来!”巷子口多了三个人影,那个漂亮的红衫女孩正威风凛凛地看着我,黄昏的斜阳斜射在她的身上,她更娇艳了。  “来了不是。”鬼五小声念叨着,“这是郭大侠和黄帮主的闺女,郭芙,郭大小姐,得罪不起呀!喏,那胖子是郭大侠的大弟子武敦儒,瘦的,模样挺俊的那个叫武修文……”鬼五做了一个很晦涩的鬼脸。  “很了不起吗?!”我眯着眼睛,觉得郭芙那盛气凌人的劲头,实在不怎么可爱。  “了不起,嗨,兄弟,过去认个错吧,就当是给郭大侠和黄帮主面子。”鬼五爬起来,满脸赔笑地迎了过去,“哎哟,郭大小姐,您这是让谁招了?”  “你闪开!”郭芙竖着眉毛,“我要教训这无礼的小贼!跟你没关系。”  “别介呀,他是我兄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鬼五就替他赔罪还不行吗?”  “叫你闪开!”旁边的武修文伸手就在鬼五的肩头推了一下。  鬼五的武艺不赖,本能的歇肩卸力,可后招就来了。  我看着,知道武修文的武艺比鬼五要强了很多,但没想到武修文会对鬼五动手,看着鬼五被推倒在墙边,我火了。  “喂,有事冲我来,干吗打我哥哥?”  “打的就是你!让你贼兮兮地瞎看!”  武敦儒抢步过来了,郭芙气哼哼地在旁边看,武修文冲过来。  拳脚劈头盖脸地下来了,我不打算还手,装么,就得彻底一点。  鬼五抢过来,用身体护住我的头脸……  看着鬼五的样子,我有点感动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其实我们就是萍水相逢。”  “嗨,没什么。”鬼五伸手揉着脸上青肿的地方,“这个乱世中,像咱们这样飘零的人很多,如果咱们自己再不互相帮一把,那还有活路吗?武修文,我操你妈,下手这么毒,踹得老子卵子疼!”鬼五顶不住了,捂着裤裆蜷缩了起来。  乱世?乱世!这的确是一个乱世。我沉默了,看着呲牙咧嘴的鬼五,其实我也是这乱世的制造者之一吧?  “呸,呸!郭大侠和黄帮主那么好,怎么教出这么操蛋的徒弟?!唉,小六子,麻烦你给我屁股一脚。”  “干吗?”  “这都不知道呀?!鸡巴受伤,踹屁股一脚就好了。轻点啊,要不屁股又得疼。”  “那能行么?我看你还是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看看。”  “不行!我这鸡巴可是要给女孩子看的,让你看了,怎么行?得了,你也别踹了,这劲好像缓过来了。”  夜了,一轮很亮的月亮挂在当空,风清清的,白天的闷热也好了许多。我们窝在一个有门楼的大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下面,鬼五睡得很香。我睡不着,我觉得鬼五很好,我为自己当初起的那一丝杀心感到很难受,他是汉人,和我们敌对的民族,我们正在打仗,他应该是我的敌人,杀掉他不应该有什么可难受的,可我还是觉得有点难受,他肯保护我,其实……他说的话也使我有点难受。  嗨,别想了,其实你潜入这里就是为了要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呀?可我还是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我穿上鬼五的草鞋,不怎么舒服,那些细草有点扎脚,而且不怎么跟脚,总比没有强吧,我轻手轻脚地飞上了旁边的高墙,顺着墙头溜了过去。  要干吗?我自己也没太想好,至少收拾一下讨厌的武家兄弟和郭芙,如果可能的话,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抓住黄蓉,或者连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姑娘也顺手抓了,她太漂亮。  蹿房越脊,这个镇子挺大,不过展开轻功,不一会也就到了黄蓉他们下榻的客栈了。必须得小心一点,我对自己的武功虽然挺有自信的,不过他们能打败金轮法王,我琢磨着自己这两下子,恐怕还不能和金轮法王相比。武敦儒、武修文、郭芙的武功实在挺差劲的,那么厉害的就是黄蓉和那一对俊得让人眼热的少年男女了。碰到他们落单的时候,嘿嘿……我的心都有点痒了。  刚到了客栈的屋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客栈的整个情况,就有一个房间的门开了。我吃了一惊,连忙隐身在烟囱的后面,手已经探向了背后单刀的刀柄。  一个白衣少女款款地走到庭院当中,月色洒在她的身上,光线变得清冷了,她如同笼罩在一层清晕之中,清清的夜风把她的长发吹拂了一下,扬起来,她转过来了,把目光投向我脚下的屋子,我记住了那目光,幽怨、凄美,真的让人心碎,她的脸上飘过一抹无奈的伤感,然后轻飘飘地飞上了旁边的屋顶,轻飘飘地向夜幕中飘开去。  我的心剧烈地跳了几下,这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忍心把这样好的女孩子伤得那么深?  “龙姑娘!”黄蓉的声音传来了,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门廊的柱子,抬头看着那少女消失的方向。  本来是要追下去的,可是看到了黄蓉,我停下了。毕竟,那少女吸引我的只是那清丽绝俗的容颜,而黄蓉不一样,美丽的同时,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些说不清楚的约定,她更深深地在我的心里,以前或者只有恨,而现在……我说不清楚这感觉。  黄蓉微微地皱眉,幽幽地叹息,她的眼神好复杂,没法弄明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回到房间去的样子,手却突然一扬,一个很细小的东西向我飞了过来,无声无息。  这是一种多少有点熟悉的感觉,这细细的东西使我想到了郭靖射过来的箭,也有那种夺人心魄的威势。烟囱帮了我大忙了,我不用特别地躲闪,不过我知道接下来是会有一阵格斗的,手一翻,单刀已经在手里了。  黄蓉轻飘飘地来到了屋檐,手里已经多了一根绿油油的竹杖。她脚下错的那几步非常轻巧迅捷,真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孕妇,她手里的竹杖也非常凌厉,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她娇柔慵懒的外表给骗了,尽管我很在意黄蓉的武功,但一见到她,我就不由自主地被骗了,这怪我自己。闪开这第一棒,连绵而来的就是第二棒,第三棒……  她的竹杖总是从意想不到的方位,或缠、或抽、或打,密密层层地罩过来。  我被魇住了,拆过六招之后,我彻底地被黄蓉迷住了,因为她无论在任何方面都不比我这个自以为有惊天动地本领的男人弱,而且似乎更强一些,她在战场上已经让我这个打了无数胜仗的万夫长吃了大苦头,现在,在一对一的格斗中似乎也要让我栽跟头了,这个女人,我要赢你!她的竹杖缠过来了,我沉肩定气,不再一味地闪躲,宁肯脚踝受伤,我也要反击,我习惯进攻,单刀脱手环过去,挡住黄蓉的退路,双掌一合,我向黄蓉逼近了。  黄蓉稍微有一点惊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法,不过她纵横江湖多年,再怎么古怪的武功也不放在心上。看着黄蓉居然用奇妙的身法从我设定的包围当中轻易地脱身,并且马上反击,我忍不住要叫好,可没那工夫,我得展开身法全力对敌。身子在空中腾越起来,我追上了正在回旋的单刀,伸手在刀柄上一拨,单刀就改变了方向,而我从另外的方向向黄蓉攻击了过去。  “你是金轮法王的什么人?”  黄蓉是从这种兵器脱手攻击的方法上得到的判断,但话一出口就多少有点后悔了,显然眼前的这个蒙面人与金轮法王的武功有很大的差别,金轮法王是西藏密宗的武功,沉猛刚健、法度严谨,而这个蒙面人身轻如燕、来去如电,出手招式又是轻巧诡异,其中随意性也非常大,除了兵器离手的打法,实在没有什么地方与金轮法王的武功相近。  我没弄明白她干吗这么问,这样的快速,我全靠一口真气,也没法像她那样开口说话。飞身过去准备拨刀再攻的时候,我看见屋檐上多了一个人。就是日间的那个英俊少年,他手中提着一口青光闪烁的青钢剑,正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退路上。我吃了一惊,不再拨刀,顺手把单刀握住,抱刀一斩,我已经转向攻向了那少年。  这可没有丝毫可犹豫的,一个黄蓉,我就不见得能打赢了,这会儿又多了一个帮手,再打下去,我可连跑也得看运气如何了,这趟就这么地吧,虽然一个目标也没达到,总算知道了黄蓉武功的深浅,得算是一个收获吧。那少年似乎料到我的行动了,他提前就让开了我的通道,同时也避开了这追魂逐电的全力一击。  “过儿,不要追!”黄蓉扶着竹杖在屋顶没动。  那少年却不依不饶的,他轻功真好,轻飘飘的,似乎不怎么费劲。我真担心被他追上,撒开了双腿在镇子里的各处屋顶飞掠着,一直跑出了镇子,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跑什么呢?黄蓉也没跟来呀,难道还真怕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了?想到这,我就好笑,蓦地停下了脚步,单刀一横。  那少年也停下了,“打么?”  我被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激怒了,而且觉得刚才那阵没命的逃跑,实在是太没面子了,窝火。于是挥刀就杀了过去。  少年不笑了,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的眼珠转了起来。  他的剑法真的很巧妙,招数就像万花筒一样层出不穷,不过我越来越有信心了,这乳臭未干的男孩子出招、收招的速度,与我还有很大的差距,快速可不光是轻功,再有十来招,我就能制服他了。浑身都出汗了,真痛快呀,这样一对一的格斗,跟战场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更刺激。  “还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宰了你!”我有点打疯了,狂劲融在刀法中,想收都有点舍不得了。其实我也没想宰了他,挺喜欢这漂亮的男孩的,我就是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架,打得高兴了而已。  “宰了我,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哦?是吗?”  “你觉得你装得挺像吗?嘿嘿……”  “装的?”  “别打了!”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  “你砍了我得了!”  少年停手了,可我的刀还在劈下去,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我停下了,很好奇,但觉得有点不怎么舒服,筋骨好像还没有完全活动开。  “那么爱打架,你砍呀!”少年脖子一梗,冲我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砍,你把话说清楚。”  “打得我胳膊都酸了,鬼六,你武功这么好,干吗要受人家欺负,别是被郭芙那丫头迷住了吧?”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连忙摸脸上的面巾,还在呀!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你一开口说话,不就露馅了吗?”  少年收起了青钢剑,甩搭着胳膊,很潇洒地找了棵树靠着坐下。  “是么?”  “你自己找去,襄阳城方圆几十里内,除了蒙古人,有你这样说一口标准官白的吗?老兄,以后要当奸细,稍微也得下点功夫嘛!”  我就觉得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一阵透心凉。  “还有你这扮相,你看你有半点像叫花子吗?衣服虽然破,绸子的,脸虽然脏,劲头还在,你这秃瓢怎么解释呀?刮掉小辫的时候,是不是挺心疼的呀?”  “你看得很仔细,不怕我杀你?”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我是好心好意地来提醒你,免得你落在黄蓉的手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是说,黄蓉是在算计我?”  “鬼六,你敢孤身一人来探襄阳,武艺又这么好,应该不是笨蛋吧?你说,我都看得出来,人家黄蓉黄帮主纵横江湖几十年了,号称‘心比比干多一窍’,那么厉害的人物,人家能看不出来吗?你是谁,我是不清楚,但看黄蓉那么在你身上下工夫,想必你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得了,你要砍,趁早啊。”  “哦,你是谁?”  “我呀,我叫杨过,字改之,你叫我杨大哥就好了。”  “杨过,你费劲扒拉地,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你爱听不听,不过你的口音真的骗不了人,我劝你还是装哑巴比较好,衣服也要换,头上最好是粘点毛,这走路的姿势也得改,这罗圈腿是摔交或者骑马弄的吧?老兄,我跟你说这些,就是不乐意看着黄蓉事事都得计,没别的,你要是没别的事了,咱们就回头见?”杨过站起来,伸手拍打着屁股上的土。  “你真不怕我杀你?”一直处在下风的滋味也不怎么得劲,话说透了,我的脑袋也清醒了,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这人也奇怪,黄蓉也就罢了,这杨过的武功明明比我差,怎么好像也总占我的上风呢?  “哎呀,别磨嘴皮子了,我得回去找姑姑了,再说,你也不是那号人呀。”  他冲我眨了下眼睛,笑了。  “哎,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号人呢?”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是么?”我使劲地揉眼睛。  “嗨,你们蒙古人虽然凶残,到底都是一帮老实人,我走了,你小心点啊,别回头又让谁给算计了。”  杨过给我的提醒,实在是很及时的,我懒得猜测他的目的,我得管好自己,而且我觉得这个男孩要干什么,我也实在猜不出来。  杨过走了,我发了一会愣,决定不回镇子去了,那虽然说不上什么危险,但我不喜欢被愚弄的感觉。我也实在不想再面对鬼五了,他肯定是黄蓉欺骗我的帮凶,见他,我担心自己会杀他,我不想那么干,就算是报答他替我挨打吧。那么郭芙他们过来打我,是不是也是安排呢?管他呢,总算他对我好了一回吧。脑袋又有点乱了,我也困了……     ***    ***    ***    ***  “他没回来?”黄蓉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前树枝上正在忙碌着的小鸟。  “没有。”鬼五单腿跪在屏风的外面。  “这样,鬼五,你快回襄阳城,告诉郭大侠,说蒙古军的无炎也许已经混进襄阳城了。”  鬼五的脸色变了,失声道:“师父,您说那是无炎?”  “还不怎么笃定,不过一个蒙古坐探是不会有那样厉害的武功的。他肯定是军人,而不是那些忽必烈手下的江湖人物。想必就是那个很厉害的无炎了。”  “师父,我看咱们不能再在此处停留了,明着有金轮法王一行,暗中还有无炎,您若有什么散失,那……”  “金轮法王他们并不足虑,无炎此来必有图谋,你赶快回去,让郭大侠搜捕那些已经放进城里的坐探,咱们的空城计也用不着摆了,让他把新野的部队也马上调回来吧,咱们看来也只能死守襄阳和樊城了。”  一根木棍从树下伸了上来,一捅,枝杈间的鸟巢就倾倒了。  黄蓉哆嗦了一下,听到郭芙清脆的笑声,不由皱紧了眉头。  “鬼五,你速去,我们随后就回襄阳。”     ***    ***    ***    ***  再出现在官道上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上身穿着一件补丁落补丁的粗布小褂,下面是一条只到小腿的宽大的裤子,脚上蹬了一双农家汉最常见的千层底布鞋,脑袋上顶了一个斗笠,腰间还挎了一个装着十来条鱼的鱼篓,俨然一个进城卖鱼的乡农了,这套行头可是货真价实的农家打扮,为这,我花了一个元宝呢。  而且外形也着实下了番工夫,腿是一定要瘸了,背还得弓一点,不然军人固有的姿态也很容易暴露,头上粘了一丛很不怎么舒服的花白头发,借着粘头发的劲,我还在脸上弄出了一些皱纹,把嘴角尽量地耷拉着。对着鱼塘的水照了半天也没发现破绽,我才出来的,这回挺有自信的。就是天挺热的,实在有点难受。  一上道,我就吓了一跳。老远就看见郭芙和武敦儒并马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武修文,那么车厢里想必就是黄蓉了。  本能地想躲,可是我没躲,就那么一瘸一拐地、慢吞吞地走着,心里也挺紧张的,这是我和黄蓉又一次的比试吧?我已经输了两回了,看这次怎么样吧!  近了,近了。我尽量地使自己放松,紧张是会出破绽的。  “你看那个大叔多可怜。”郭芙的声音传过来了。  “嗨,还不是蒙古人闹的。”武敦儒叹了口气。  马蹄声接近了。  “大叔,您去哪儿呀?”郭芙的声音没有了那份刁蛮,变得温柔悦耳,她还从马背上下来了,走过来。  我转过脸,看到郭芙那灿若春华的脸上带着微笑,而眼中则是温柔的关切,我的心动了一下,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美丽的姑娘。  “现在路上有好多蒙古人,您一个人走路可要当心呢。”  我嘎巴着嘴,“哑哑”地叫了几声,用手随便地比画着,指着襄阳城的方向又指自己的鱼篓,然后做吃饭状。  “您要到襄阳城去卖鱼呀?”  我连忙点头。  “这离襄阳城还有十五里路呢,您腿脚不好,不如这马就给了您吧。”郭芙把马缰绳递过来。  我懵了,她的手又白又嫩的,手指像刚出芽的嫩葱,她脸上的诚挚也让我感动,她更漂亮了。  “您收下吧,进了襄阳城,您到驻马巷郭家大院还给我就好了,正好,我们也好久没吃鱼了呢。”  她笑着,露出腮帮子上好玩的酒窝,我觉得眼前一迷糊,如果不是马上想到鱼篓里有我这些天画的好几张地图,我就要把鱼篓都给她了。  “大叔,您就收下吧,我们要赶回襄阳去的,不能跟您推让了。”郭芙把马缰绳塞在我的手里,然后轻巧地跳上正走过来的马车的车辕,还冲我招手。  我坐在官道边,看着悠闲地吃草的马,他们已经过去很远了,影子也看不到了,我一直在想事情。我明白战争应该怎样打,人应该怎样杀才更省力;至于烧房子,那很简单;对付反抗的女孩子就更驾轻就熟了,可战争为什么要打?我想不太明白,以前也没怎么想过。我知道我喜欢打,寻找刺激和荣耀的感觉很好,没有比在战场上用生命赌博更来劲的事情了,我可以为了打赢,干很危险的事情。  可现在,我认识了鬼五,今天又刚认识郭芙,他们都是好人,我干吗要跟他们打仗呢?这让我真很烦恼。如果对手是黄蓉、杨过,或者强大如郭靖,那么打也就打了,我还要面对喜怒都如透明一般的郭芙,这样有点任性的女孩子用得着打么?汉人里应该有好多这样的人吧?用军队来征服他们,到底有必要吗?想不明白了。  “老头,看到一辆马车和三个年轻人过去吗?!有一个丫头长得就跟仙女似的。”  我正琢磨事,官道上急三火四地赶来了一帮人,其中的一个很有点不礼貌地冲我吆喝着。嗨,到人家的地头了,谁他妈的都冲我吆五喝六的!我有点冒火。  抬头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是自己人,那哥们穿着蒙古武士的号坎。顺着看过去,不远处就看到金轮法王一行。我的心咯噔一声,这显然是来追黄蓉他们的,好像也知道杨过不和黄蓉在一起。告不告诉?我犹豫了一下,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顺手就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武士马上反回去通禀了金轮法王,金轮法王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继续沿着官道追了下去。我马上就觉得自己是又上了一课,江湖看来还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走的,武功好不见得就走得明白。  悄悄地跟着,我没有骑马,而是展开轻功隐身在树丛之中。     ***    ***    ***    ***  “师娘,好像是有人赶上来了!”  武敦儒不愿意看着郭芙和武修文并肩坐在车辕上说笑的样子,就故意落在了后面,于是最先看到了追赶的马队。起先还不怎么在意,但遥遥地看见了竹竿子一样的金轮法王,武敦儒就觉得后脖颈子直冒凉风。  黄蓉正在车厢里小憩,听到武敦儒的回报,也不由出了身冷汗,事到如今也只好打了!伸手抓过打狗棒,就要出去。但马上就想到了斗力根本就不是金轮法王的对手,自己身子如常的时候,也不见得就能敌得住金轮法王,何况现在身子这样的沉,那该怎么办呢?  “芙儿,小武,你们俩都进车厢来……”  “妈,咱们快跑吧?”郭芙的确是有点怕金轮法王的,这是第一个连自己父母也没辙的怪物。  “让你们进来就进来,把马车停在路边。大武,你一定要镇定,待会儿金轮法王他们赶过来,你就过去迎一下他们。”  “妈……”  “别出声!”黄蓉有点急了,一双星目瞪了起来。  郭芙吐了吐舌头,闭嘴了,实在不明白。  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前,武敦儒单人独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金轮法王挥手喝止的身边的武士,眯着眼睛很仔细地看,又闭上眼睛听,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  “法王居然还很有兴致呀,是在官道上走马么?”武敦儒一提马缰,迎了上去。  黄蓉松了一口气,多少放心了一点,因为武敦儒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惊慌。可伏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却抖个不停。再看旁边的武修文,他虽然强自镇定,但脸色已经白了。黄蓉不由微微摇头。知道这是自己和郭靖多忙于公务,疏忽了对女儿和徒弟的教导,他们又依附在羽翼之下,江湖上的朋友处处相让,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所以一碰到真正的危险,往往就没了主意。现在看来大武的确还有一些大将的风度,至少比小武和郭芙要出色一些了。  金轮法王心中虽然起疑,但面上依然要保持着宗师的气派,翻身下马,朗声道:“小僧倾慕黄帮主风采,总是盼望能多听一些黄帮主的妙论,古有刘备三顾孔明于隆中,此地虽非隆中,但小僧一请不至,也不敢有悖先贤故事,此来便是来二请的。”他见武敦儒勒马退了一步,马上就把目光逼视了过去,想从武敦儒这儿找到些答案。  武敦儒心中已经慌了,只是他天生一张黑脸,目光又向来呆滞,旁人一时也看不出来。这时被金轮法王精光四射的目光一扫,不由自主地伸手就抽出长剑,勒马又退了几步。  金轮法王“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蓉听到笑声,心中也不由一乱,不过多少有些准备,倒也不怎么害怕,小声对郭芙和武修文说:“待会动手,你们一定要尽快脱身,不必管我。”  金轮法王笑归笑,心中的疑窦也没有彻底揭开,毕竟黄蓉的声名太盛,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布置。他抬头看了看武敦儒,心下一横,只要不是杨过和小龙女联手,或者郭靖亲自来到,纵使有什么布置,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下迈步上前,凌空一掌劈了过去。  武敦儒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身形一纵,离开了马背向,“师娘,快走!我在此断后!”一声长嘶,武敦儒的坐骑被金轮法王的一掌打得滚到了官道边的沟渠中。  黄蓉心中一凉,知道再怎么说也骗不了金轮法王了,只好拼了。  金轮法王听到武敦儒的呼喊,心中的疑窦全消,也不再追击,伸手向背后的武士一招,“去请黄帮主大驾。”知道并没有埋伏,那么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众武士纷纷下马,挥舞着兵器围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路边的杨树叶子“唰啦啦”地一阵响。  金轮法王的耳朵一动,厉声喝道:“什么人?”双掌一错,一股劈空掌力就发了出去。  只听一声长笑,一道灰影一闪,已经落在围过去的武士当中,几个武士惊呼数声向四处摔开,手中的兵器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轮法王只觉眼前寒光闪闪,四把弯刀从四个意料不到的方位飞了过来,居然隐然把自己困在了当中,灰影晃动,中宫直进的自然是对手手中的弯刀,狠辣迅捷当真是前所未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暗叹中原武林能人辈出,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心中虽然惊诧,但金轮法王也不怎么慌张,只觉得来去的飞刀虽然令人眼花缭乱,劲力却远不及自己的“五轮大转”,当下空手就过去夺刀。哪料到,刀随人走,连拆了几招,自己虽然安然无恙,那些飞来飞去的飞刀却也没有碰到,反而又多了几把,那是对手又在武士中转了一个来回。  郭芙没见过这样奇怪的打斗,一时忘了害怕,不由拍手叫起好来了。  黄蓉的心里一阵迷惑,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危急时刻,他出手相助,目的又是什么?答案是来不及想了,显然金轮法王还没有摸到脉络,要说真实武功,恐怕……  “大武小武,你们快带着芙儿走!”说着伸手在郭芙的腰间一托、一送,郭芙就飞了出去。  “师娘,您也一起走。”武修文过来拉黄蓉的袖子,“师娘,您身子不适,还是先回襄阳调理要紧。”  黄蓉初时不理,见武修文催得急了,不由一甩袖子,双眉一皱,“为人不讲‘侠义’二字,练武有何用?活在这人世间又有何用?”  “黄帮主,这老和尚武功强的紧,你若不走,恐怕我老人家也要陪着你倒霉了。你先走,我糊弄一会儿,自己也就去了,你在,我碍手碍脚的,岂不大家糟糕!”  黄蓉知道这人轻功着实了得,说要脱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这样打法,自己出手相助,只怕真是碍手碍脚。  郭芙却跑了回来,“妈,咱们一起上,今天就除了这妖僧!”说着拔剑就要上前。  黄蓉一把将郭芙拉住,“如此多谢,此处前行一百步,有一岔路,沿岔路下行里许有一片树林,黄某便在那里等候先生。”     ***    ***    ***    ***  一边跑路,一边给自己这次愚蠢的行动找理由,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就因为想跟金轮法王比武?或者是眼看着弱小要被欺凌而一时来的义愤?要么就是图谋?我觉得图谋挺好的,这怎么说也叫恩吧,回头黄蓉算计我的时候,多少也得想一想。但内心里的答案似乎还没清楚,嗨,费劲想那些事有个屁用呀?  我现在真的很难受,刚才跑路的时候没怎么跑利索,屁股上挨了一脚,虽然没踹实,但现在火烧火燎地疼,纵身腾越的时候,每动一下,就疼,肌肉还酸溜溜地,好像要把我的力气消耗掉了,越跑腿就越沉,瘸子也不用装了,真瘸了。跑的都没魂了,这是跑哪儿来了?他们根本就没追来,还跑个屁呀!用夺来的弯刀拄着地,我停下了。  不停还好,这一停,只觉屁股的肌肉剧烈地扭曲了一下,然后一跳,开始是酸溜溜的滋味,马上就产生了撕心裂肺的疼,冷汗一下子就湿透了衣衫,腿上的力气没有了,人也摔倒了,咱们蒙古人讲究骨头断了也得挺着,我咬牙,可有点咬不住了……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娘,还是,还是……”一个很柔的女孩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了,轻柔中多少有一点烦恼。  “巧儿,你自己找的麻烦,你自己弄吧,我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回答的是一个很风骚的女人,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很飘,中间还带着一种类似调笑的味道。  “可是,可是……”  “嗨,有什么可害羞的呢?男人么,都那么回事的,总是要见得嘛?不好意思呀?好,我出去,不就完了。”  额头上一凉,好像敷了一块湿透的帕子。我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都很热,一个劲地冒汗,不光是屁股疼了,好像脑袋也疼了起来。这帕子真好,我觉得舒服多了。耳边又传来了叹息声,看来那姑娘真够烦恼的。我的脑袋开始恢复正常的运转了,估计是这对母女把我弄到这不知道地方来了,我的伤势有点恶化了,还发烧了。  操你妈的金轮法王!你等着我,咱俩没完,我要是不在你屁股上踹几脚,我就不是无炎,你就是第一护国禅师也不行,哎哟喝,还他妈的真疼,哦,金轮法王怎么看也有五十来岁了,按正常的推断来看,他妈怎么着也得六、七十了,估计操起来没什么劲,不知道他有女儿什么的没有?我乐了,但眼皮还沉得厉害,睁不开眼。  屁股上突然挨了一下,“啪”地一声。太突然,太疼,还没来得及忍,我就喊了出来,这一阵酸疼弄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哎呀!妈──”女孩尖叫着飘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诈尸了?”  眼睛睁开了,被阳光刺了一下,我真的泪流满面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竹屋,一几、一榻、一张很讲究的琴榻,琴榻上摆着一副非常古雅的琴,地面是磨光的竹子,亮晶晶的,东边的墙上挂着两个斗笠和两件蓑衣,北边的墙上则有两幅字,那就不认识了,立轴的中间挂着一口宝剑,至于宝不宝,那就看不太出来了,不过够古,而且看起来很值钱,西墙整面墙都是一格一格的架子,架子上就堆满了书,书的种类也够多的,有纸的书本,有竹子条的卷,还有布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书,眼都晕了,就觉得房间中充满了竹子清清的味道,还有一股浓浓的书香,人也快晕了。  “妈,他……”  “他怎么你了?”  顺声看过去,看见一个非常古怪的村妇抓着一把扫帚躲在门口,她的脸很奇怪,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神却非常灵活,看着我好像很好玩。  我呲牙咧嘴地趴在竹榻上像蚯蚓一样蠕动着,咬紧了牙关。  “你这么怕羞,还怎么当医生呀?”  “妈。他……”  “他,他,他,他什么呀他?他受了一点很简单的轻伤,只要把你亲手熬制的药膏贴在他的屁股上,不用两天就好了,你不贴,他就得自己熬一个月,或者更长,你想怎么样?”  我一口咬住了竹榻头的那一管竹竿,知道不能止痛,但多少好受一点。  “快呀!不然你的榻子就要完蛋了!”  我才注意到,竹榻边的竹子已经瘪了。  啰唆的怪女人没了,门口是一个身材娇小纤秀的女孩,她的脸背着光,还不大清楚,她给了我一种轻柔曼妙的感觉。她闭着眼睛,双手前伸,一点一点的挪过来了。我愣住了,那是一张残疾的脸,五官都像一边偏着。那手却纤巧修美,肌肤莹润柔滑。  “小心。”她眼看就要撞到琴榻了,我提醒。  “哎呀。”  她的眼睛睁开了,一丝惊慌,瞥过来,与我的目光一碰,又一丝羞涩,一点烦恼。这眼波在与我的目光交接的刹那,惊慌地躲开了,凌乱得像被惊吓了的小动物的目光。  她的眼睛真好看,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比罕见的流星还要有光彩,还是流星比较准确,因为那眼波是流淌的,不能捕捉。她迅速地背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胸口,使劲地喘息着。她的背影好美,我觉得一点也不能介意她的脸成了那样,她有那样的眼波,有这样的身材,别人已经要嫉妒得发狂了,如果……  “你,你把眼睛闭上。”  “哎!”我闭眼,虽然不明白我干吗要闭眼,我还是做了,她似乎有种没法违抗的魔力,至少我不能。  寂静,耳边只有窗外清风吹拂竹林的声音幽幽地送进来,还有竹榻发出的挺刺耳的吱呀声,再就是女孩的呼吸了。这静似乎也有了魔力,让人心境平和。  片刻她又开挪了,近了,已经能感到女孩的体温了,她清得几乎没有味道。  “脱,脱裤子。”声音涩涩的。  这可把我难住了,一动就要牵动肌肉,肩连着背,背带动了腰,腰一动,屁股就扭曲起来,那疼简直就又要把我弄晕了,还晕不过去,只能咬牙挺着。  “好了,好了,你很疼吧?”女孩的手搭在了我的腰上,有点抖。  这还用问吗?我感到一阵松弛,到了嘴边的话就收回来了。  她开始了,一点一点地解开我的裤带,很慢,她屏住了呼吸,动作渐渐地快了。配合着让她把我的裤子褪下去,我的感觉很特别,就在她那温润的手指碰到我的皮肤的时候,我“嗷”地一声叫了出来,鸡巴一下子顶在竹榻上,生疼……  那是一阵奇妙的沁凉,药膏从她的手上涂抹到我的屁股上,舒服极了。我完全陶醉了,全没留意其实那女孩只是胡乱地把药膏抹在我的屁股上,有一些还抹在了臀沟里,糊住了屁眼,我的感觉是她在细心地爱抚我……女孩哭着跑掉了,留下空剌剌的我。  “你这小子,还真够下作的啊!”身边换了人。  我才注意到自己艰难地撅着屁股,脸上恐怕是淫贱,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鸡巴的烦恼实在是……  她似乎是在很仔细地打量我,那目光像一阵火苗在我身上燎。  “干吗?”  “哎哟,你还知道害羞呀?”  “我,这个,那个……”  她在我面前摊开手掌,笑吟吟的看着我。  “干吗?”  “钱呀!你以为这就算完事啦?药膏五十两,护理费五十两,哦,还有拉脚费五十两,一共是一百五十两,对了,还有精神损失费五十两,凑个整,一共二百两,麻烦现银,盖不赊欠。”  我目瞪口呆。     ***    ***    ***    ***  郭靖看到形容憔悴的黄蓉,连忙迎过去,想把妻抱在怀里,可忍住了,只是走在黄蓉的身边,用目光关怀。  正厅的气氛显然很严肃,看来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黄蓉看了看郭靖,歉意地笑笑,丈夫的身心都在这襄阳城上,而自己,随心所欲的毛病还是不时地要犯一下的,自己的心里,襄阳城的分量可能还比不上丈夫和女儿,于是自己就冒险……看到郭靖宽容的目光,黄蓉已不觉得如何疲惫了,尽管这一程的确是凶险之极,现在回来了,那么就要把精力放在这襄阳城上面吧。  形势的变化的确严峻了起来,十万大军已经打破了新野,西线的支点谷城正在苦战,而且有一支两万人步骑混编的部队已经在强渡汉水,目标当然是要从南面包抄攻击樊城,进而切断襄阳城的补给线。  两天,就两天的时间。黄蓉心中盘算着,现在,襄阳城,樊城,都在手里,还有东线的大洪山,能够控制的还有方圆百里的地域,还至少能保障一半补给线,不过这补给线很可靠吗?襄阳城现在聚集了大量从各地聚拢过来的败兵和难民,仓储的食物的确是很紧张了,可荆州的补给却一直也没有上来,只能靠樊城少量的补充,其实樊城也很紧张……  “各部的收编和整编,现在如何?”黄蓉问坐在首位的大将王猛。  “基本顺利,从各地退过来的部队,杂七杂八的也有四万三千人,百姓中新编的七千人正在训练,加上我们本来的三万和驻扎在大洪山的两万,我们现在也有十多万,不过马匹、兵器、粮草都很缺乏,尤其是粮草,现在难民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我们……”  “好了,王将军,我想请你挑选现有部队中最好的一万人去守住红山坂,保证襄阳城与大洪山之间的通畅。隋浅将军,请您带一万步卒去增援大洪山的严茂森将军,大洪山谷地的土地很好,想麻烦你们坚守的同时,抽调一部分兵力,在大洪山以摩崖岭为中心,开辟一个可以驻军养民的基地。朱子柳,朱兄,我希望你马上把难民组织起来,铁匠,木匠,这样有手艺的人留在襄阳城,其他的老幼妇孺以及农户,都陆续地转移到大洪山区去,把那里开垦出来,至于补给和种子,你向周大人要。周大人,咱们再难,也要保证大洪山的补给……”  主管后勤补给的襄阳丞周惜汉愁云满面,“黄帮主,咱们的口粮和军粮最多能支持本地驻军半年,民间或者还有些存粮,要是……我看还是把难民向南方疏散吧。”  “目前蒙军已经渡过了汉水,威逼樊城,除了水路,其他南下的路线都已经十分危险了。而且朝廷的援军和补给迟迟不到,咱们要打仗,军队就得有吃的,如果自己没有一个基地,那……我想把大洪山建成补给基地,那里地势好,可以固守,谷地中又可以耕种,或者眼下是虚耗钱粮,明年,后年,以后,那里就可以支撑襄阳和樊城。”  “我同意,咱们是要做长久打算的。”  “我也赞成。”  “好了,咱们就这么定了。靖哥哥,只能给你一万步卒,在整个部署完成和难民转移完成之前,你一定要守住石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在石桥坚守十天,不能退一步。”  “好。”郭靖知道这十天将要面对怎样的压力,但看到妻子眼中的信任,胸中的英雄胆气就来了。  “天气虽然热了,晚上还凉,这些衣服一定要记得换呢。”黄蓉坐在床上给郭靖打理着行装。  “哦。”郭靖坐在桌前的椅子里洗脚,看着妻子,觉得这短暂的分离真难,“蓉儿,你自己的身子重了,要小心呢。”  “都怪你!干吗在这个时候把人家的肚子弄大!”黄蓉觉得好一阵疲惫,好一阵烦,竖起眉毛就火了。  郭靖“嘿嘿”地笑着,知道妻子的压力是太大了。其实她就是没有压力,怀孕的时候也爱闹,身子不舒坦么。  黄蓉气鼓鼓地瞪了郭靖一会儿,乐了,“哎呀呀呀,我脚抽筋,哎呀,腿麻掉了……”  郭靖光着脚就跑过来,蹲下,“这样好点么?”他细心地剥掉黄蓉的鞋袜,把有点肿的脚捧在手里,扳脚趾,然后揉。  黄蓉长嘘了一口气,觉得好舒服,轻轻地咬着嘴唇,看着专心致志的郭靖,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儿不再走开。  “靖哥哥,我发火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以前不也有事没事就发火么,我爱看你发火的样子。”  “石桥左边的那座……”  “我知道的,不用你嘱咐我。”  “你多准备点石头……”  “我知道的,蓉儿,你真的好啰唆啊。”  “你嫌我啰唆吗?”黄蓉恼了,抽出脚轻轻地踹。  郭靖捉住,把黄蓉的脚贴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辈子仗了,我知道的。”  “吹牛,就前几天,咱们威风凛凛的郭大侠不还让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吗?”  “真的,你消息准吗?我把潜入的坐探都抓起来了,怎么严刑拷打,也没问出无炎的下落呀。”  “也许是我猜错了?”  “蓉儿,你一定要小心。”  “这一只。”黄蓉把另一只脚伸过去,轻轻地在郭靖的胸前蹭着。  “不要吧……”郭靖忸怩起来了。     ***    ***    ***    ***  仇恨!这滋味还是第一次在杨过的心里蔓延开来,他茫然地在旷野中走着,浑身战栗着,觉得很冷。黄蓉不喜欢自己,郭芙不喜欢自己,武敦儒和武修文鄙视自己,都没什么,自己也不喜欢他们。但一向疼自己、爱自己的郭伯伯居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黄蓉,郭靖,先感谢你们把我养大,再感谢你们给我人生的动力。  杨过放声狂笑了起来,声音在旷野中回荡着,脸上怎么湿了?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眼前多明亮呀,人生不仅仅是与姑姑在一起时的幸福,还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目的,这目的要完成恐怕是需要用一生的心血吧?挺好的,就用这热血去品尝复仇的快乐吧,应该是快乐吧?干吗要哭呢?应该笑,我不信什么事情是我杨过不能完成的,再艰难也要不择手段。可还是不能停止流泪,姑姑在哪里?  除了姑姑,其他的人的脸孔都模糊了,那是一种被欺骗的冷冷的疼,连老实巴交的郭靖也一直在欺骗,其实老实人骗人,那真是骗死人呀!伪善,多可怕,比直接的欺骗要伤人的多!只有姑姑了,只有在她身边才安全温暖,姑姑在哪里呀?!杨过被巨大的孤独笼罩着,软倒在地上。也许孤独也挺好?他抬头看着苍穹,笑了,孤独的时候就做一些疯狂的事情。疯狂?怎么刚想了一下,就一阵震撼战栗?内心还有一股非常美妙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流淌了,麻酥酥的。  程英站在不远处的小丘上,默默地看着如痴如狂的杨过,感到一阵害怕。他怎么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都能够那么从容洒脱,他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变得如此脆弱?让人忍不住要怜惜。程英惘然中感到了一阵酸楚,眼泪流下来了,内心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心和他的在这一瞬间交融了,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