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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江山传】第五卷 星空一粟 第四章 巷战 作者:killcarr

2023-11-22 11:34:43

第61章巷战

乌云密布,天气极阴,连空气中都带有一股腥腐气味,聂千阙坐在城中酒肆
的长凳上,望着街道边打打闹闹的孩子,忙收衣裳的妇女,扛着锄头快步赶回家
避雨的庄稼汉……这种平淡生活,他以前莫说想,甚至看都很少去看过,一时间
思绪飞驰,神情现出一丝落寞。

两年前的秘密让他日日煎熬,如水中黄连,永不得甘甜,亲手手刃生平最敬
重的恩师后,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有生之年,罪无可恕,就只剩余一条路可走,
但临行前却抑不住冲动,压不住思念,还是见了温雪一面。

聂千阙黯然心伤,他本来要成为功成名遂,受天下人仰慕的一代名侠,他也
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所以当年才会意气风发,以大气魄孤身进入本心门,明夺
宝物,和转轮王一决胜负,希望借压力突破到弹指惊雷的肉身巅峰之境。

蓝碎云的转轮冰火脉可以胜他,可以伤他,却没办法杀了他。

魔道王者一路追踪,这种无与伦比的生死压力,比正面搏杀还要可怕得多,
但聂千阙的内息真气总算已冲破屏障,境界上和蓝碎云一般无二,他有信心,只
要全身回归宗门,用上月余时间调息伤势,再战必能击败蓝碎云,借此威震四海
的声望,便可以向温雪表白,到时无论是南宫家,还是师叔、长老等对温雪身份
有微词的人,谁也不敢再有丝毫异议。

千辛万苦,斗智斗勇,总算进入了中州地界,但那个人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聂公子果然守时。」

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壮汉缓步进入酒店,打断了聂千阙的回忆。

「就是你留的信?」聂千阙眼神微凝,取出一封左下角印有云雷太极纹的信
纸——曾既死,当献芷青殿门人温雪于南宫三少,半月后举宗归顺先天太极门,
受封天元殿之名,三日后于塘河镇酒肆见面,另有指示。

壮汉道:「不是在下留的,但却是主公的安排。」

聂千阙笑容发冷,愈加显得嘲讽。

壮汉似乎涵养很好,也不生气,凑近过来道:「公子果然识大体,拎得清什
么才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主公如此吩咐,恐怕也是为了断去你的弱点,使得神
功再……」

「我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立刻就知道你们是冒充的。」聂千阙忽然打断了壮
汉说话,「所以莫要再提什么主公副公,我既然已经赴约,就把那写信的人叫出
来,不要藏头露尾,叫些阿猫阿狗来说话。」

壮汉勃然色变!

蓦地寒光闪耀,似有霹雳炸裂。

刀锋已近在咫尺。

冰冷的利刃将聂千阙一张脸照得分外苍白。

壮汉如此迅疾绝伦的拔刀,几乎有雷电之威,且角度刁钻狠毒,端是一位江
湖罕见的用刀高手,比北斗殿谢随风师弟还要强上至少两个档次。

聂千阙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一语道破后,对方就立即猛下杀手,这只能说明他
们引自己出来,根本没想过谈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门外的小巷子转角处,又有五人闪出,快步奔向酒肆。

脚下敏捷无声,罡气笼罩全身,杀机摄魂夺魄,聂千阙一眼就能断定,这五
人武功最差也有通神入化的修为。

咔嚓一声脆鸣!

聂千阙虽然眼观六路,心念如电,却依然能有余裕识破壮汉刀法中三处破绽,
衣袖轻舞,拇指上提,一道凌厉冷风刺破长空,瞬间就斩断了一口百炼钢刀。

「陨冰神剑?!」壮汉大惊,他知道聂千阙是当代青年最出类拔萃的天才高
手之一,可自己也乃天下刀术宗匠,麾下总领数百徒子徒孙,他不信自己如此悍
然偷袭下,乳臭未干的聂千阙还能有什么反抗余地……

刀断,剑气未止,聂千阙既然知道了这是伏杀自己的陷阱,出手自然不留分
毫余地,希冀快速斩杀一人,再应付另外那五大高手的围攻,没想到壮汉反应极
快,立即松开刀柄,双掌交错,柔不可言的抱成一枚太极虚影,将刺向心口的陨
冰剑气推引向了一旁。

「哼!还敢负隅顽抗!」聂千阙猛地大喝一声,左掌裹挟怒吼狂风,自上浩
瀚压下,壮汉四两拨千斤的推手柔劲已经用老,势难难做抵抗,他早听说聂千阙
武功卓绝,但实在没想到高到这般地步,自己竟连三招都接不下来。

「天元须弥劲,果然身手不凡。」那五人中轻功最高的是一位矮小黑须中年,
此刻如灵猫般率先抢进酒肆,迅疾无比地以一支镔铁短戟拦住了聂千阙雄浑的掌
击。

轰隆!嗑嚓!

天际惊雷和骨碎声同时爆响,聂千阙掌化须弥金山,连同铁戟和那壮汉的天
灵盖一起拍了个粉碎。

矮小中年恐惧交加,忙脚踩长凳,借力后空翻闪出了酒肆,与此同时,另外
四人也已经赶到,一人双手持刀拐,一人双手持子母钢环,一人持虎头金刚锏,
最后一人则是两手空空,五人左二右三站位,全然封死了巷子两头退路。

聂千阙凛然,他已凭兵刃认出了其中三人,风火殿之主方独行、仙王殿之主
金无过、镇魔殿之主傅林渊,先天太极门排名在前十五的三大殿主,只怕任谁都
是功至弹指惊雷的超一流高手,今日凶险可谓九死一生。

反手握环的金无过冷笑道:「聂千阙,你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千刀万剐只
怕都难以赎罪,今日我们先天太极门便要代天诛恶,取你性命。」

聂千阙皱眉,虽然知道多半得不到回答,但他还是忍不住再次抖开了那封信,
问道:「他如果想要杀我,亲自出手当易如反掌,如果想借他人之手,则万没有
提及温雪的道理,你们到底从哪弄来这封有云雷暗纹的信纸?」

金无过等人略显惊讶,面面相觑,似乎完全听不明白,矮小中年大喝道:「
拖延时间,胡说八道可救不得你的性命!」

聂千阙不再继续废话,缓步走进了巷子中央。

那五人均是能独推九大门派,当世一等一的名家高手,见状无不大喜,聂千
阙果然年轻识浅,他若在酒肆内利用桌椅柜台周旋,或有可能可破开吾等围攻之
势,寻得一线生机,如今狂妄托大,放弃地利想以一敌五,无异于自杀。

本紧张火热的战意出现微微松懈,虽仅眨眼毫厘之间,聂千阙突然双掌大开,
向两侧崩裂一震。

吼!

霸道无比的玲珑真气震得他们牙床发麻,头皮发紧,方独行沉腰坐马,反转
刀拐凌空挥舞,八卦波纹逐渐凝聚成型,稳稳挡住化解了劈空猛击,但还没等回
气反击,就感觉到面前有一股澎湃雄浑的巨浪滚滚压来,惊骇之下,甚至都分辨
不出究竟是拳是掌。

站他身边的傅林渊亦是身经百战,没时间感叹后辈凶猛,掌中虎头金刚锏当
空卷起狂爆气流,照着聂千阙头颅就横砸了过去。

左边金无过三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刚一回神,就见聂千阙身法快绝,以拳背
幻化巨大的镇鬼金杵法相,若非傅林渊金刚锏救援及时,只怕方独行立刻就会脑
浆迸裂,步了刚才那壮汉,藏锋殿之主赵虎烨的后尘。

咣!

聂千阙只能暂时放弃杀死方独行,横臂硬接足可分金裂石的金刚锏,尽管手
臂疼痛入骨,可傅林渊已被反震得虎口撕裂,吐血飞退。

方独行刀拐交叉旋转杀到,绞得空气都燃起一股焦味。

同时,金无过双手抡圆,天下至险的子母双环豁然划出一副八卦乾坤图,空
手那中年人步伐玄奥,脚踏乾坤虚影升空,双掌叠加,铺天盖地的借势猛击。

聂千阙心如明镜,他自问确实欺师灭祖,罪该万死,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
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放不下。

陨冰神剑漫天飞舞,组合成天元宗最强防守绝诣,春蚕十九势之一的作茧自
缚,全无攻手,却把自身用无穷剑气护个风雨不透。

那矮小中年人实为春秋书院归顺的一个护法长老,风驰飞侠蒙宗书,精擅轻
功,博闻广见,此刻不禁越看越惊,他本计算聂千阙这奸贼会心虚怯战,没想到
其心智坚如钢铁,判断之准,武功之高,均不愧是一代天才,哪怕己方人数占优
也未必稳操胜券,他嫉妒后进,杀机更盛,遂吸气运转儒门神功元百圣天道,准
备接下来的围杀。

六人威势几近天崩地裂,卷起飞沙走石,但在这狭窄的小巷内却只争方寸毫
厘,斗气压缩得异常紧绷,险之又险,随时都可能有人粉身碎骨。

扑哧!

血光冲天,将聂千阙苍白的面孔衬得异常残酷。

金无过双手捂紧咽喉,可却止不住指缝间鲜血狂涌,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满
目的恐惧愤怒,适才聂千阙袖中暗藏雄浑一指,赫然穿透乾坤无量环固若金汤的
防线,刺破了他喉结要害。

仙王殿之主金无过,死。

方独行心头惊凛,却已经没有了退路,己方杀红了眼,聂千阙背水一战,只
会更加红眼,更加可怕。

「看我纵横擒拿手!逆贼倒下!」蒙宗书身法柔软灵捷,双臂如龙如蛇,正
缠逆缠,死死锁住了聂千阙双臂,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同门师兄弟毙命,傅林渊也
是怒火攻心,双手握锏,拼命狂攻向背后破绽大开的聂千阙。

「噗!」聂千阙痛彻心肺,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运劲下压手肘,反制擒
拿手锁扣,天元玲珑道转瞬绞碎了蒙宗书的手腕经脉和手掌指骨,凄厉惨叫还没
止歇,那不知名的空手中年已单掌印中聂千阙的左腰,这一掌阴劲使足,堪比剜
心剐肺,方独行和傅林渊眼见大功告成,遂鼓足残余功力,势要立刻诛杀此獠,
避免困兽反扑。

聂千阙笑了,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讥诮嘲讽,他胸中疲惫无奈,眼中的执着火
焰却依旧炽热,毫无濒死的恐惧。

师父临死前好像也是这种眼神?

天元玲珑道刺入曾恨水心脏的时候,自己泪流满面,可师父双目毫无恐惧,
只有深切惋惜。

他既然不知道心爱徒弟的黑暗秘密,却在惋惜什么?

聂千阙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咔嚓!

右肩好像已被虎头金刚锏打碎,聂千阙猛用左手握紧锏身,向旁一拉,扛住
太极刀拐的突刺,随即罡劲震荡虚空,金刚锏立刻从中间断裂,傅林渊再次倒飞
出去,狼狈摔到了巷尾尽头,抽搐吐血,看上去哪怕不死也重伤到了极处。

聂千阙仿佛不死战神,悍勇无敌,方独行和那空手中年均心胆俱裂。

扑哧!

两人愣神刹那,半截金刚锏已炮弹般从聂千阙掌中弹射,击碎了蒙宗书半边
脑袋,骨碴和脑浆洒向小巷砖墙,红白油腻,端是触目惊心,方独行生平不知经
历多少搏杀,但眼下如斯残酷凄厉的战况也实属凤毛麟角。

「杀!」那空手中年目眦欲裂,单脚踏碎地面,浩然正大的深厚罡气折叠空
间,压塌众生,竟是王氏家族的秘传绝艺——千秋大手印!

仿佛已经强弩之末的聂千阙蓦地眼现狰狞,一尊怒目金身罗汉法相瞬间笼罩
周身,生生硬接一记刚猛威震天下的千秋大手印。

「乾坤伏魔神通?」空手中年澎湃的功力已经再而衰,杀气顿消,忙惊慌大
喊道:「且慢动手,我乃王家嫡系子孙王……」

聂千阙转身,踏步重肘,犹如一头愤怒的巨象狂奔,将这王什么都没来得及
说的王家高手撞得筋断骨折,五脏爆炸,一具尸体稀烂的贴在了墙面之上,良久,
才哗啦一声跌落地面。

方独行到底师出天下第一大派,惊怒,却不慌乱,依然刀拐护头,马步如弓,
法度异常森然。

聂千阙鼻孔嘴角流出黑血,似乎已摇摇欲坠,一根指头加身就能被击倒,但
他刚才无不是险招反杀,狠若雷轰,方独行为其凶焰所慑,只能冷静下来观察敌
人破绽,再做图谋。

「为何不敢动手了?」聂千阙踉踉跄跄走回酒肆,掌柜和店小二早已跑得不
知去向,他表情如常,将桌上白酒喝了一大口,仿佛刚才那场搏杀不过小事一桩
罢了。

然而浓浓的血渍却已洇透了碗中残余酒水。

哗啦啦……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扫过血腥战场,好像冲刷降温了武者炽烈的灵魂。

方独行紧握兵器,浑然不知雨水浇淋,他不知道那信是谁写的,不知道什么
云雷纹,他甚至不相信聂千阙这种男人怎么会背叛天元宗,但诸圣殿确实又下令
诛杀这个卧底不像卧底的杀神……

狂风骤雨片刻后似乎略微减弱一点,巷口一位举着油纸伞的白衣青年慢慢走
了过来。

「方殿主您请回吧,我们自家事,还是自家处理的好。」

「请回?」方独行冷冰冰的道:「这时候我怎能放手?再说,凭你屠无道又
有什么资格请我回去?」

巷口忽的响起细碎脚步踏水之声,数十个腰悬无鞘缅钢刀,手持破甲龙牙弩
的黑衣人涌了进来,刀身泛寒,弩箭隐发蓝光,显然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而且
这些人无不神情冷漠木然,虽未必全是武林高手,但一定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死
士。

「这些人的命都是属于我的,他们不效忠宗门,不效忠家族,不效忠朝廷,
只会为我而死。」屠无道缓缓走过方独行身侧,语气冰冷彻骨的道:「你若离开,
就能活。」

「所谓死士,最大的本领不过就是送死而已。」方独行武功深湛,已至弹指
惊雷的肉身巅峰,今日己方六人围攻,死了五人尚且拿不下聂千阙,已经丢人丢
到家,再逃跑的话,自己干脆就不用学武了。

「了不起,好汉子。」屠无道笑了起来,回过头道:「正好要你们落个整整
齐齐。」

除了雨滴声,仿佛天地静止。

「呃……」这时倒在巷尾的傅林渊呻吟出声,他终归修为甚深,似乎还有一
口活气。

方独行忽然叹了口气,指着傅林渊沉声道:「我要带他走。」

「请自便吧。」

方独行扛着傅林渊走出巷子,便见外面空地上竟还有密密麻麻至少两三百人,
其中不乏呼吸绵长,功力颇深的高手,这大批冷酷死士立在雨中,不做半点交谈,
好像石雕一样,真若动起手,方独行判断,自己最多只能斩杀六七十人,之后肯
定必死无疑……他咬牙切齿,遂施展超绝轻功,离开了这修罗之地。

「聂师兄以一敌六,让他们四死一重伤,武功果然深不可测。」屠无道坐在
聂千阙对面,口气多少有些讥诮。

聂千阙抹去嘴角血迹,沉默不语。

屠无道续道:「刺杀神武殿之主,罪不可赦,但宗门有铁则,哪怕证据确凿,
罪人亦有权为自己辩驳的。」

聂千阙冷漠道:「我没有什么可辩驳。」

「江山大好,当睥睨纵横,聂师兄是天元宗的绝顶人才,怎能为一个女人自
甘堕落!」屠无道本沉静的声调逐渐凌厉起来。

聂千阙手上青筋凸起,终于勃然变色。

「一年半前在中州路上你遇到的是何人?是不是先天太极门的人?」屠无道
心细如发,暗中不知已掌握了多少秘密,「他在用温雪威胁你?」

三个问题,句句戳心,聂千阙一个都没答出来,只有一大口黑血喷出,随即
重伤不支,瘫倒晕厥。

「将他上玄铁锁和金蚁丸,关进狱屠殿最深地牢。」

立刻有黑衣人快步前来拖走聂千阙。

屠无道皱眉起身,聂千阙既然听命于先天太极门某人,又怎会反被行刺?对
方这次来的刺客死伤惨重,又均是名动天下的高手,压根儿犯不着演戏给自己看,
中间定还有重大窍要未解,目前能只知道要挟聂千阙那人必然深沉恶毒,有重大
阴谋。

他刚要离去,忽然瞥见那封来信,一看之下,眉头皱得更紧。

烟雨濛濛,清冷暮败。

天元宗不但先后两任宗主失踪,最近就连屠无道都少在宗门露面,导致人心
似乎更加涣散,早上又有几十人借故外出暂避,堂堂圣地好像已离崩溃不远。

南宫闵紧张的搓着双手,望着身旁那个满面奸邪的独臂老者道:「钱老,聂
千阙那厮已走了两日有余,想必是谢蟠兄弟的消息奏效,你我何不……何不尽快
行动?避免夜长梦多。」

「三少莫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让你如愿。」老者捋着稀疏胡须,慢
悠悠地道:「咱们做事当求万无一失,聂千阙肯定已有人处理,叶尘虽走狗屎运
没死,但如今人在西楚古兰,插翅难回,厉万隆和苏过海两个殿主今天下午会启
程去三绝门打探聂千阙下落,藏经殿杨风眠照例会在今夜见他城中的情妇……嘿
嘿嘿,晚饭后我放倒芷青殿弟子,您就可以大大方方踢开温雪房门,哪怕翻跟斗
玩儿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还是钱老有好计谋。」南宫闵大是满意,没想到夜袭采个花还要
那么麻烦,但也难怪,这朵花儿可是武林圣地闺秀,越麻烦玩起来才越过瘾,至
于眼前这老家伙,他只知道姓钱,武功极高,轻功更是惊世骇俗,拎着自己高来
高去,好像长了翅膀一样,有他在,今天晚上一定能撕下温雪清高贞洁的假面具,
让她光屁股摆出各种淫荡姿势。

「主人很满意你献上的前两招神功拳法,后面六式可要准备清楚了,不得怠
慢。」钱老斜睨这个纨绔子弟,心里恶毒想道:姓温的女子确实漂亮得罕见,好
像更胜当年纪翩翩那贱货,嘿嘿,今晚上当想办法弄晕南宫小狗,让老子先尝个
新鲜热乎的美人儿,肏美之后再让他吃口剩的,谅这废物三少也不会发觉。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两人躲在芷青殿后一间空置偏房,满腔恐怖奸邪的算计。

温雪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宁,既惦记叶尘在西楚沙漠会有事发生,又比较担心
聂千阙出什么危险,可惜自己武功和智谋均不够上乘,胡思乱想也是白搭,只能
取出久未使用的长剑随身,她心中很明白,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是对叶尘最大的帮
助。

晚饭是她亲自下厨,笋丁火腿炒豌豆,瓦罐焖排骨,清炸鸡胗,还有一大碗
菠菜蘑菇汤,全都是鲜香美味的家常菜,只可惜如今宗门凋敝,除了三个小徒弟,
就仅剩李福菊师弟还能陪她坐一起吃饭。

「师父,近年那个名声超大的叶尘真是咱们芷青殿出去的吗?」一个新拜入
温雪门下,年纪最小的少女好奇问道。

温雪点点头:「当年他就是做你那椅子,对吧大福?」

「是啊,混沌传人,森罗门总管,抗衡覆雨神龙,多大的威风,但当年也是
在后面田里干活的小萝卜头。」

「不会吧李师叔,我听说那可是魔国一代枭雄,武道奇才,在我们宗门时就
只种地?」

另一个女弟子笑道:「那是小丫头你不知道,当年那位枭雄可是为咱们师父
干过一件惊世骇俗的……」

「好了。」温雪俏脸一扳,打断了她道:「莫再说这些陈年旧事。」

那女弟子暗中吐吐舌头,心想:外面人所共知,叶尘如今是圣女唐芊的丈夫,
呵呵,什么山盟海誓,男人武功地位一高,多半都这德性,我算是触了师父的霉
头。

李福菊也是食之无味,低声道:「师姐,小叶现在好生发达,怕不是把我们
都给忘了吧?」

温雪刚要答话,忽的心有所感,起身推开了窗户。

天色略暗,雨后空气潮湿,飘有薄雾,但却不闻人声,芷青殿女弟子较多,
平日吃饭的时候总会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温雪回身笑道:「你们先吃,我出去看看。」

众人以为师姐可能要去解手,也没多问,唯独那新入门不久的小师妹神色古
怪,也撂下碗筷道:「我要去茅房方便一下。」

「呸,女孩子说话不知道斯文。」

李福菊装听不见低头吃饭,心道:赶明儿可不方便来找温雪姐姐蹭饭了……

温雪提剑出门,无所畏惧,她武功不差,尤其十九路天元玉女剑法,绵密严
谨,阴柔精准,算是女子中少见的剑士。

殿内师弟师妹们的房间全空,不见丝毫打斗痕迹。

户外雾气更浓,温雪心跳加速,紧握剑柄,她隐隐感觉到有一双奸邪的目光
在某处偷窥着自己……一个看不见的人。

一阵阴风刮过,吹得有些旧的窗纸「噗噜噗噜」响个不停,仿佛更增了几分
阴森诡异。

先去其他殿找人帮手,还是赶紧返回去告知李福菊几人防备?

然而天元宗目前还能有几个高手坐镇?再说也不差这一小会儿……温雪立刻
奔回吃饭的院子去找李福菊和徒弟们。

还好,远处看去,他们四人还在那里坐着。

温雪近前惊凛,四人脸色呼吸如常,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但均已昏迷失去
意识,她冷静地以舌尖轻触各盘食物,发现并没有任何蒙汗药之类的毒物,正疑
惑时,门外有声音响起——

「老夫想要一个人倒,还用下药吗?」

此外又有另一个年轻的男声笑道:「看这淫妇的小舌头,如此灵活,肯定不
知给多少男人舔过鸡巴了。」

「狗嘴闭上!」温雪很少如此愤怒,剑鞘凭空震裂,一剑带动凌厉尖啸,迅
捷疾刺。

「咦?玉女剑,身手还可以嘛。」钱老有点出乎意料这斯斯文文的女子有如
此手段,他站在窗外原地动都没动,腰间亮光一闪,半空中已金铁交击,火花四
溅,温雪被震得飘回屋内。

「一丈凌空剑,琅琊剑法。」温雪娥眉一扬,与人对敌下,相比往日文秀,
多了几分英气,冷淡地道:「你就是被华太仙楼主扫地出门的七大剑首之一,钱
晦之?」

「扫地个屁!」钱晦之三角眼中满是怨毒,厉声道:「那是好色逆徒无耻狡
诈,灭绝人伦,我们早晚要和他清算,夺回琅琊剑楼!」

温雪知道不是此人对手,只能扰他剑心,字字诛心道:「我听说当年就是你
第一个站出来嚷嚷要制裁华太仙,教唆他师父商鸿用东海莲花教的浮生酒放倒他,
结果还嫌不够,又看上炎黄峰求情的纪翩翩美貌,妄想图谋不轨,人家当时甚至
怀有身孕,您老可真是禽兽不如的烂人呢。」

钱晦之怒不可遏,老脸都已经扭曲变形,南宫闵趁机道:「规矩永远是规矩,
背叛永远是背叛,人伦大义也不是嫂子一个小妇人能懂的。」

「你这畜牲还有脸开口说话!」温雪此刻再猜不到那种事,也就成愚蠢农妇
了,「两个淫邪小人,胆敢夜袭天元宗女眷闺房,不怕引来众怒么,有本事就试
试看。」

「冠军会上你都和叶尘那小魔头当众搂一块儿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淫邪?」
南宫闵笑得眼泪差点出来,随后残酷的道:「我的美嫂嫂,什么年头了?谁还有
闲工夫为你个不守妇道的小娼妇发怒?惹得起咱们雄霸天下的先天盟吗?惹得起
皇甫总殿主吗?惹得起黄泉天尊吗?告诉你,少爷我不单要奸你,玩腻后还要赏
给属下轮着奸你,最后再把你小脸划烂,卖到东淮小岛的野窑子里头,花一条鱼
就能玩你两天,哈哈哈哈,敢瞧不起我!钱老,帮我先挑了她的手脚筋。」

钱晦之手抚腰间的一丈软剑,阴鸷的笑道:「你若是自愿脱了衣裳,露出奶
子和大屁股给咱爷们儿看,我就先不废你手脚。」

南宫闵听罢皱眉,可惜敢怒不敢言,心里急道:莫非这老鬼也想分一杯羹?
这可他妈如何是好?只能一会儿用八部神王拳谱来命令他……今晚我说什么也得
尝到温雪这口鲜。

温雪并不如何惧怕,反正玉碎乾坤这一招,并不止有沐兰亭才会用。

「不识相的婊子!」看温雪的神情,当然是不会主动宽衣解带了,钱晦之不
由得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纪翩翩,自己以华太仙性命要挟她就范时,她就和眼前的
温雪一个表情,那股深深蔑视的小眼神,简直能让人愈发残酷兴奋!

哗啦!

比普通长剑还要长三倍的软剑悍然抖开,剑光如银色大蟒凌空飞舞,蜿蜒飞
速射来!

一丈凌空剑乃琅琊剑楼绝学,超长软剑穷极诡谲变幻之能事,杀伤距离堪比
枪戟软鞭,暗含刀术,门派近三十多年只有钱晦之一人得以练成,他常常自得,
当年若非华小贼有绝世利器凤天舞在手,单靠剑法的话,哪里是我的对手。

温雪不甘坐以待毙,受两个恶贼蹂躏凌辱,刚要挥剑抵挡,只觉身子一轻,
这才忽然发现——

纤细白嫩的柔荑中已手无寸铁。

温雪大惊,还道琅琊剑首有恐怖妖术,竟凭空变走了自己的兵器。

噌啷!

随着刺耳的金刃摩擦之声骤响,另一道毫光好像自虚空中粲然绽放。

银色蟒蛇有如遇火受惊,嗖地一下又收回到了钱晦之腰间。

温雪只见一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长身玉立的锦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站于身前,
手中正握着自己的随身佩剑,面目英俊潇洒,气度高雅出尘。

南宫闵赫然变色,牙关打颤,几乎是呻吟出声道:「姬……姬……流……流
光……四……公子……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温雪和钱晦之一样,自然听过剑圣之名,均是大感惊诧,姬流光和天元宗八
杆子都打不到一起,怎会莫名其妙从天而降?

姬流光冲温雪微微点头施礼,他的笑容异常温暖柔和,但等转过身子,落在
钱晦之和南宫闵眼中时,他的笑容就变得无穷的讥讽和深刻的不屑。

「我听过阁下的名号,你来此有什么指教吗?」钱晦之可不怕一个二十多岁
的年轻人。

夜已深,星月被雾气遮盖,天地晦暗,就在此时,姬流光一扬手,袖袍轻舞,
中央一道寒光猛然倾泻,流年也似的跨越时空,穿透钱晦之右腕。

好快的剑!钱晦之瞠目结舌,飞退,手腕鲜血洒满地面。

「你这种老瘪三,再练一万年也不够华太仙认真打。」姬流光摇头叹气,「
断你腕脉,让你一辈子不能再动剑,也算替这个世界扫扫垃圾。」

钱晦之怒吼飞扑,他千算万算也算不清姬流光怎么会凭空出现,而且一出手
就废了他。

剑光如匹练,肉眼根本就看不见轨迹,转瞬间,钱晦之就倒在了地上,一丝
丝的鲜血从他脚踝处两道薄薄剑痕中不断溢出。

「我很少杀人的。」姬流光笑着对温雪道:「麻烦温小姐明天叫人把这家伙
扔城里去。」

温雪不明所以,但感激他救命之恩,自然点头答应。

南宫闵慌忙道:「四公子,嫂子,饶我性命,饶我性命啊!」

还没等温雪说什么,姬流光袖袍凌空一拂,锋利绝伦的剑气风一样扫过南宫
闵裤裆,惨叫声才刚到喉咙眼时,人就已经被一拳击晕。

「阉了他花花根子,留下一条狗命,算是替你和叶尘还了南宫朔,断了与他
们家的瓜葛。」姬流光倒转长剑,恭恭敬敬还给了温雪,续道:「上个月叶尘拿
着戒指来找我……托付我要照看你的周全。」

温雪躬身道谢,姬流光又指了指那昏倒的小姑娘,笑着解释:「我不便进来
芷青殿,也不想打扰小姐,便贿赂了这个女孩子做眼线,她刚才以暗号通知有事
发生,我便来替小姐扫垃圾了。」

说起来似乎非常简单,但姬流光千金之躯,七杰之尊,藏身天元宗月余,秉
持君子之礼,毫不逾矩,而且处事天衣无缝,绝无偏差,温雪佩服得实在五体投
地,没想到小叶会有如此了不起的朋友。

「就这样吧,除了他俩这种下三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针对小姐了,有
事的话,找这个女孩子联络我就行。」姬流光伸伸懒腰,以他的性子,哪怕履行
诺言也不会委屈自己像土贼一样隐藏在暗处。

刚潜入天元宗时,他便利用自身的风流倜傥和花言巧语,勾搭上了冷月殿的
大美女苏月如,日日温柔乡中好不风流,如今收拾完南宫闵,这就要着急回去和
小情人再战上三百回合……

「四公子,你可知道叶尘为什么要去西楚沙漠?」温雪总算问出了心结。

姬流光一怔,沉默一会才说道:「简单点说,宁无忌似乎已经得到司空黄泉
灌顶传功,武功突飞猛进,声称要代师镇压天下,亲自远征西楚,要活捉隐居在
那里的神星雪,收回《太乙玄黄经》的功力,完善自身,叶尘说为报昔日恩情,
不得不去。」

「原来如此。」温雪释然轻叹:「他总是想别人多过想自己。」

「叶尘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姬流光点点头,哪怕心里惦记着千娇百媚
的月如妹子,也不得不承认温雪所说,叶尘这种性格,还是做朋友会让人日子好
过些,西楚多有风灾鬼难,不知神星雪怎会跑到那里去,另外少帅闻心的诡丽黑
旗门又有没有参与其中呢………唉……猜不透就不用去猜,反正自己是绝不会到
大沙漠瞎转悠的。

等姬流光匆匆离去后,温雪面朝西方痴望好一会,才轻轻抹掉眼角泪珠,忙
去救李福菊等人。